幽绿色的光芒在暗色丘陵的阴影中稳定地亮起,并非充满攻击性的凶戾,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苍凉。那光芒如同两盏古老的灯笼,缓缓移动,一个庞大的轮廓随之从阴影中逐渐显现。
那并非预想中的骸骨怪物或冥河爪牙,而是一头……巨龟?
其体型堪比一座小型山丘,背甲并非骨质,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厚重的岩石质感,上面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与早已干涸的、类似苔藓的痕迹。它的头颅巨大,皮肤如同老树的树皮,那两点幽绿的光芒,正是它半开半阖的眼眸。它行动缓慢,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带着一股沉重如山、亘古长存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它那宽阔如平台的背甲中央,并非光秃的岩石,而是生长着一小片不过丈许方圆的、散发着微弱莹白光芒的……草地?草叶细长,晶莹如玉,在周围无尽死寂的映衬下,那微弱的光芒与生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珍贵。
“这是……‘负岳灵鼋’?”千鹤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她曾在某些极其古老的秘闻杂记中见过类似描述,“传说中伴随大地龙脉而生的古老灵兽,能背负山川,滋养生机……它怎么会出现在这葬镜之地?”
埃伦骑士眼神锐利,并未因对方看似温和的外表而放松警惕。他能感觉到,这头巨龟气息内敛深沉,虽无杀气,但其存在本身,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它背上那片莹白草地散发的气息,与千鹤之前感应到的“生机与净化之意”同源!
“尊敬的古老存在,”埃伦骑士将姿态放低,以神念传递善意,同时示意磐石收起攻击姿态,“我们无意冒犯,只为寻找‘净镜泉’,救治同伴。”
巨龟那幽绿的眼眸缓缓转动,目光扫过埃伦、千鹤、磐石,最终落在了被埃伦背负着、气息微弱的苏漾身上。它的目光在苏漾身上停留了许久,尤其是在其眉心位置(那里沉寂着镜核碎片),幽绿的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个苍老、缓慢、仿佛带着大地回音般厚重的声音,直接在三人意识中响起:
“镜……之……薪火……还有……归墟……的……味道……”
“汝等……身上……有‘镇魂’……最后的……祝福……亦有……冥河……深深的……怨念……”
它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苏漾的部分底细,甚至感知到了镇魂古镜消散前留下的气息!
“净镜泉……乃此地……万镜悲怨……沉淀后……偶然……凝结的……一点……净化之源……亦是……吾……苟延残喘……之依凭……”巨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它……救不了……本源之殇……更化不开……那……镜核……之结……”
它的话让埃伦三人心头一沉。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千鹤急切地问道。
巨龟沉默了片刻,幽绿的目光再次看向苏漾,缓缓道:“办法……并非……没有……但……代价……很大……”
“请前辈明示!”埃伦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净镜泉……可暂时……洗涤其魂……稳固其识……延缓……崩解……”
“但欲要……修复本源……引动……镜核……非……‘源生之契’……不可为……”
“源生之契?”埃伦三人皆露出疑惑之色。
“以……同源之血……纯净之魂……引动……净镜泉核心……本源……与之……建立……共生之契……”
“契约者……将分担其伤……共享其命……亦将……承受……镜核反噬……之险……”
“成功……则二者……同生共长……失败……则……一同……归于……沉寂……”
巨龟的声音沉重而肃穆。这意味着,需要另一个人与苏漾建立一种深度灵魂链接,共同承担那恐怖的伤势与镜核碎片的反噬风险!这无异于将一半的死亡概率揽到自己身上!
埃伦、千鹤、磐石瞬间沉默。
风险太大了。且不说那镜核碎片的反噬何等可怕,单单是苏漾此刻近乎本源崩碎的状态,分担一半,也足以让一个金丹修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来。”埃伦骑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开口。他是星火小组的负责人,实力最强,理应由他承担。
“不,埃伦前辈,你是主力,不容有失。”千鹤上前一步,眼神坚定,“我精通灵魂之道与治愈术法,由我来建立契约,成功率或许更高。”
磐石闷声道:“我皮厚,耐揍。”
巨龟幽绿的目光扫过争相赴死的三人,那亘古不变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灵魂……契合度……至关重要……”它缓缓道,目光最终落在了千鹤身上,“汝之灵魂……清澈……坚韧……且有……镜殿……祝福残留……最为……合适……”
千鹤深吸一口气,看向埃伦和磐石:“让我来吧。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埃伦骑士看着千鹤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背上气息奄奄的苏漾,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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