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法医中心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陈九河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在鉴定科门口,手里捏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DNA报告,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发软。
鉴定结果一栏清晰地印着:“样本A(陈九河)与样本B(林初雪)线粒体DNA序列一致性为99.98%,确认存在母系血缘关系。”
“陈哥,”小王递过一杯温水,声音压得很低,“苏队已经安排人去调林初雪的出生档案了,周铭那边也在查当年接生的卫生院记录。”
陈九河没接水杯,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解剖室。
林初雪正安静地躺在不锈钢台面上,额角的活尸脉青纹尚未完全褪去,像一段未写完的咒语。
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腹部,那里曾经有过一个胎儿的幻影——如今想来,或许是血脉共鸣产生的错觉。
“二十年前的那场雨,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苏璃从档案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沓泛黄的纸张。
“移民档案显示,林阿玲当年确实生下一对双胞胎,但登记在册的只有一个男孩,叫陈九河。
女孩的记录被人为抹去了,连出生证明都是后来伪造的。”
陈九河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阿雪是引魂线”,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林初雪从来不是意外流落在外的孤女,而是被家族亲手藏起来的“锁”——用来锁住九婴残魂,也锁住陈家守棺人的宿命。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铭戴着橡胶手套走出来,脸色凝重:“陈先生,我们在林小姐的脊柱位置发现了这个。”
他举起一枚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青铜片,形状正好能和她腕间的胎记严丝合缝地重合。
“是水府的‘魂契’。”陈九河接过证物袋,青铜片在他指尖微微发烫,“当年我娘把它封进阿雪体内,是为了骗过九婴的感知。现在魂契松动,河伯会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爆出一团火花,浓烟裹着焦糊味弥漫开来。
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却很快被某种低频的震动盖过——像是无数条蛇在摩擦鳞片,又像是江水在倒流。
“是九婴的残魂!”陈九河拽起小王往后退,“它在召唤河伯会的人!”
黑暗中,墙壁上浮现出幽绿色的光斑,渐渐连成九头蛇的图腾。
图腾中央裂开一道缝隙,藏青唐装男人的身影缓缓浮现,手中的桃木杖敲在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陈守棺人,你以为DNA鉴定能改变什么?”男人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双生子的魂注定要归水府,这是陈家欠九婴的债!”
陈九河握紧剖尸刀,刀身上的古篆纹路逐一亮起。
他能感觉到林初雪的呼吸变得急促,活尸脉的青纹正顺着不锈钢台面蔓延,像某种苏醒的藤蔓。
“小王,带阿雪从应急通道走!”陈九河将八卦镜抛给苏璃,“用这个镇住东面的巽位,我去会会老朋友。”
男人手中的桃木杖突然暴涨,杖头的蛇纹活了过来,变成九条青黑色的虚影扑向陈九河。刀刃与蛇影相撞,迸出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耀眼的弧线。
陈九河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剖尸刀顺势划向男人手腕——却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体。
那是半块青铜镜,镜面上映出林初雪惊醒的脸。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青灰色,活尸脉的纹路从脖颈爬上面颊,形成与八卦镜背面完全对称的图案。
“阿河…”她的声音带着重叠的回音,像是两个灵魂在同时说话,“镜子…要完整…”
陈九河猛然醒悟。
他掏出怀里的另一半八卦镜,两片青铜镜在黑暗中自动吸附在一起,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的圆形。
镜面迸发出刺目的金光,九条蛇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灼烧的蜡一样融化消失。
藏青唐装男人捂住胸口后退,腐烂的下巴露出森白的骨茬:“不可能!陈林双生子的魂明明已经…”
他的话被镜中传出的一声叹息打断。
金光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穿着二十年前的蓝布衫,发间别着野菊花——是林阿玲年轻时的模样。
她的虚影轻轻抱住林初雪,母女二人的魂魄在光影中交叠融合。
“娘骗了你们。”
幻影抬起头,目光扫过男人惊恐的脸,“九婴要的不是双生子的魂,而是完整的‘归葬镜’。当年我故意拆解镜子,把一半封进阿雪体内,就是为了今天。”
她转向陈九河,虚幻的指尖拂过他的眉骨:“阿河,带着完整的镜子去白帝城水府。
九婴的残魂已经被唤醒,只有用归葬镜才能重新封印。”
幻影开始消散,林初雪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恢复清明,活尸脉的纹路渐渐隐入皮肤。
她抓住陈九河的手腕,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我知道路,娘刚才告诉我了。”
走廊的灯光恢复正常时,河伯会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周铭带着人冲进来,只看到满地狼藉和墙面上渐渐淡去的蛇形图腾。
苏璃捡起落在地上的DNA报告,忽然注意到背面的手写注释。
那是老馆长陈伯安的笔迹:“1998年7月15日,林阿玲产下双胞胎后,将女婴托付给林家远亲抚养。为确保安全,孩子随母姓林,取名初雪。”
陈九河接过报告,指尖摩挲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二十四年的迷雾终于散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母亲用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既保护了双生子,又为今日的决战埋下了伏笔。
窗外传来长江的涛声,像是无数魂魄在低沉合唱。
陈九河将归葬镜贴身收好,镜面的余温透过衬衫传到心口,像母亲当年抱着他时的心跳。
“走吧。”他扶起林初雪,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该去结束这场持续了二十四年的祭祀了。”
晨光从东窗洒进来,照亮走廊地面上未干的水渍。那些蜿蜒的痕迹像极了长江的支流,最终都汇向同一个归宿——白帝城下,水府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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