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崖的崖壁是青黑色的,像一块被江水浸泡了万年的铁,在晨雾里泛着冷硬的光。
陈九河把船停在崖下百丈外的洄水湾,不敢再近。
从这里往上看,崖顶隐在浓雾中,只偶尔露出嶙峋的轮廓,像巨兽的牙齿。
崖下水面漂着东西。
不是浮木,不是垃圾,而是一团团白色的絮状物,随波荡漾。
陈九河用竹篙捞起一团,是水藻,但水藻里裹着头发——很长很长的黑发,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贝壳,贝壳里嵌着人的指甲。
“这里死过很多人。”
林初雪站在船头,活尸脉的青纹在脖颈处微微发亮。
她伸手探入江水,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缩了回来,像被烫到,“不止是跳崖的...还有被扔下来的,被推下来的,自己走下来的...他们的魂魄都困在崖底,出不去。”
陈九河看向崖壁。雾气稍散时,他能看见崖壁上布满了凿刻的痕迹,不是天然风化,而是人工开凿的台阶——窄得只容半只脚,螺旋向上,消失在雾里。台阶边缘颜色暗红,像干涸的血。
“那是‘鬼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陈九河猛地转头。岸边礁石上坐着一个老头,穿着打满补丁的蓝布衫,头发全白,编成一根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他正低头补渔网,动作慢得像个影子。
“老伯,您刚说什么?”陈九河警惕地问。
老头抬起头。他的脸很普通,皱纹纵横,但眼睛异常清澈,像孩子的眼睛。“鬼梯。”他重复道,“古时候,这里不是跳崖的地方,是祭江的祭台。每年七月半,选一个‘水时’出生的童男或童女,让他自己顺着台阶走上崖顶,然后跳下来。说是祭江神,其实是喂下面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老头没回答,只是继续补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你们是来找开山斧的吧。”
陈九河浑身一紧,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
老头笑了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别紧张,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动手了。我在这守了六十年,等的就是今天——等一个背上有星星的人来,取走那把斧头。”
他放下渔网,站起身。身材比坐着时显得高很多,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个老人。“我叫江老九,是这一代的‘看崖人’。陈家每代守棺人身边,都有一个林家活尸脉的人陪着,而我们江家,世代负责看守三件镇物的埋藏地。”
林初雪盯着他,活尸脉的青纹突然剧烈跳动:“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
“因为我祖母是林家人。”江老九说,“江家男人娶林家女,这是我们三家的宿命。陈家镇守,林家通灵,江家看守。三姓一体,才能压住江底那个东西。”
他走到水边,指着崖下那片白色的絮状物:“开山斧就在下面,埋在崖底最深的地方。但要拿到它,你们得先过‘回声关’。”
“回声关?”
“所有死在鬼跳崖的人,他们的最后一声叫喊,都被崖壁记住了。”江老九的声音低下来,“你们下水后,会听见那些叫声——成千上万声,从古到今。如果被其中一声拉走,魂魄就会留在那里,成为新的回声。所以记住: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往前走,不能停,不能回头。”
他顿了顿,看向林初雪:“尤其是你,姑娘。你的活尸脉能听见更多,也更容易被迷惑。要是听见有声音叫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
林初雪脸色发白,点了点头。
江老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三枚铜钱。铜钱颜色暗沉,边缘磨损严重,但中间的方孔里透出微弱的金光。“这是‘定魂钱’,含在舌下,能暂时固定魂魄。但只能撑一炷香时间,过了一炷香还不出来,就永远出不来了。”
陈九河接过铜钱,分给林初雪一枚,自己含一枚,剩下一枚收好。铜钱入口,一股清凉感从舌根蔓延到全身,脑子顿时清明许多。
“现在下水。”江老九说,“午时三刻,是鬼跳崖阴气最弱的时候。错过这个时辰,就要再等一天。但你们没时间了,对吧?”
陈九河点头。背上的第四颗囚星一直在发烫,像在倒计时。他能感觉到,断龙涧的那个东西,正在加速挣脱。
两人脱下外衣,只留贴身衣物。陈九河把桃木剑插在腰间,林初雪则把那枚鱼形玉佩握在手心——自从无回湾之后,玉佩就一直冰凉,像块冰。
他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跳进江水。
水比想象中冷。
不是温度低,而是一种渗透骨髓的阴寒,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皮肤。陈九河往下潜,能见度很低,只能看清眼前三尺。水底满是白色的絮状物,越往下越密集,像一团团巨大的蚕茧。
下潜到十丈深时,他听见了第一个声音。
是个女人的尖叫,年轻,凄厉,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声音从左边传来,很近,像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在叫。陈九河咬牙,继续往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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