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但节奏变了。不再是连绵的滴答,而是短促、密集的敲打,像某种信号。我站在警局台阶边缘,右眼下的伤疤还在渗血,一滴落在日志封皮上,红得发黑。我没有擦。
十二具尸体跪在接线台前,头颅齐刷刷转向我离开的方向。它们的脖子发出轻微的骨节错位声,空洞的眼窝没有焦点,却像是锁定了我的背影。我没有回头,只是将日志塞进战术背心内袋,手指在扳指上停了一瞬——它比刚才更冷,冷得像是吸走了体温。
我翻窗出去,动作比进来时慢了半拍。不是体力问题,是耳道深处的低语开始重组。不再是零散的哭喊和呢喃,它们在排列,在形成句子。
“归者已现。”
“坐标锁定。”
“你回来了。”
我用刀尖划破左手掌心,血顺着纹路流进指缝。痛感像一根铁丝,从神经末梢扎进大脑,把那些声音钉住。视野边缘的灰雾退了一寸。
日志纸张背面的“望川”还在脑子里。不是一笔写成,是反复描画,笔迹深陷纸背,边缘纤维翘起。有人在死前一遍遍写这个名字,像在确认,也像在抵抗。是谁?接线台上的警察?还是更早之前就死在这里的人?
我靠在侧墙,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翻页。纸张潮湿,字迹晕染,但最后一页的潦草笔迹还能辨认:
“不是我们疯了,是电台在说话。它说它认识你。”
我盯着那行字。扳指贴着皮肤,寒意顺着指骨往上爬。认识我?谁认识我?广播里的机械音不是随机播放,是冲着我来的。它知道我会来,知道我会破坏设备,知道我会翻日志。
所以它留了话。
我合上日志,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档案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警局里,像针扎进耳膜。
我停步。
没有直接过去。先摸出手术刀,插进窗框缝隙,轻轻一撬。霉斑簌簌落下,沾在掌心。我撒向地面。没有泛青。灵雾未至。
我贴墙移动,机枪在手,保险已开。
档案室门半掩,铁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过,变形。我用枪管推开一条缝,扫视内部。
一具警察倒在地上,腹部贯穿一根钢筋,从后背穿出,钉进水泥地。他的警服被血浸透,但血没有继续流。反而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雾,缓缓蒸发,呈灰白色。
灵能污染。
我蹲下,没碰他。枪管挑开他胸前的警徽。编号被抹去,但内圈刻着“QZ-7”。我没见过这个编号。但“QZ”这两个字母,和日志里“归者”的拼音首字母一致。
他还有气。胸口微微起伏,嘴唇干裂。
我正要退开,他突然睁眼。
瞳孔扩散,但眼球转动,准确地对上了我的位置。
“广播……”他喉咙里挤出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是‘归者’……他们在等你……”
我盯着他。扳指开始发烫。
“你说过名字……就会停……”他喘了半句,脖颈突然浮现黑色纹路,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迅速蔓延至下颌、脸颊。皮肤龟裂,渗出的不是血,是灰黑色的浆液。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想再说什么。手指抽搐,抓向地面,指甲在水泥上划出三道白痕。
然后,他吐出最后几个字:
“望川……别来……”
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进颅骨。
我后退半步,机枪抬起,指向门口。扳指贴上太阳穴,寒意压下耳中的躁动。低语在翻涌,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尸体的记忆,更像是某种回应——来自广播,来自日志,来自这个垂死警察的执念。
他为什么要说“别来”?归者在等我,可他也劝我别来。
他死了。尸体迅速僵硬,蒸发的灰雾在头顶形成一小团云,缓缓扩散。
我没有碰他,也没有闭他的眼。活人不该浪费时间在死人身上。
但我的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扳指。
救他?不可能。钢筋贯穿腹部,失血加灵能侵蚀,救不了。就算能搬动,他也活不过十分钟。而且,救他意味着停留,意味着暴露在更多尸群的路径上。
我转身走向出口。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是杂乱的拖行,不是无意识的爬动。
是整齐的踏步,皮靴落地,节奏一致,像阅兵。
我靠墙,屏息。
十二具尸体从接线台方向走来,动作同步,步伐一致。它们的手臂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曲,像是握着看不见的武器。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窝深处,有微弱的蓝光闪烁,来自耳机残留的电流。
它们被控制了。
广播还在运行。主机虽毁,但信号没断。某种东西通过残存设备,把尸体变成了傀儡。
它们的目标明确——档案室。
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
我扫视四周。通风管道在头顶,格栅松动。刚才进来时没注意,现在看,是最近的逃生路径。
我抬枪,对准管道接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请大家收藏:(m.2yq.org)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