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站的铁门在我面前缓缓开启,左耳的银环还在震,像是有根铁丝缠住神经往颅骨深处拧。我站在门口,扳指贴着拇指根,冷得像刚从冰层下挖出来。门缝里飘出一股腐臭,混着电流烧焦的味,空气里有看不见的波纹在震,每一下都撞在耳膜上,像是死人用牙齿咬着电线在低语。
我没动。动了,就是回应。
三小时前,我在黑市听见唐墨说“你欠一次亡灵低语服务”。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在讨债。是预警。
我划开掌心,血顺着刀柄流进袖口。痛感像一根钉子扎进太阳穴,把那些声音钉回地底。右眼伤疤开始渗血,视野边缘浮现出站台的轮廓——灰墙、长椅、没有尽头的轨道。我知道那是假的,是低语在啃我的神志。但我不能闭眼。闭眼,它们就赢了。
我卸下机枪,关了保险,枪身贴在后背。金属会共鸣,会放大灵波。我得靠得更近,但不能惊动它。
扳指第三次压上太阳脉,我截取最近死亡的记忆。一具守卫,死在控制室门口,喉咙被铁片割开。他看见操作员跪在电台前,手指在控制台上刻字,刻完就被电流抽干,皮肉缩成黑炭。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四个被血糊住的字:“别信望川”。
我睁眼,抬脚跨过门槛。
通道往下倾斜,墙面布满裂纹,裂缝里渗出半透明的丝状物,像凝固的声波。我伸手碰了一下,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尖啸——是守卫死前的惨叫,被卡在某种介质里反复播放。我抽手,血从指尖滴落,砸在地面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回响。
控制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透出幽蓝的光。我贴墙靠近,用刀尖挑开门锁。门开的瞬间,一股气流涌出,带着腐烂的脑浆味。
电台在运转。
没有电源线,没有发电机。三具干尸被钉在控制台下,胸口剖开,血管接在铜线上,心脏位置嵌着黑玉碎片,像电池一样供着电。电流从他们体内流过,皮肤随着信号频率微微抽搐。其中一具的右手还搭在发射旋钮上,手指僵直,指甲缝里全是血垢。
我脱下战术背心,撕下染血的布条,缠住扳指。血浸透布料,扳指的震动弱了几分。但还不够。这里的低语太密,像千万根针扎进耳道。
我蹲下,用刀剜出一具干尸胸腔的黑玉碎片。碎片离体的瞬间,尸体猛地抽搐,眼眶里滚出两颗干瘪的眼球。我捏着碎片,对准扳指的裂缝,用力插进去。
“嗡——”
不是声音,是颅骨共振。
亡灵的低语炸开,但不再是杂音。它们成了句子,成了画面。
操作员的记忆,从他被拖进泵站开始。
白大褂的人用枪顶着他后脑,逼他坐上控制台。耳机里传来指令:“启动归者协议,释放X-23灵源。”他不肯,被注射了一针黑雾状药剂。意识溶解前,他偷偷录下最后一段音频,藏在设备底层。
记忆画面跳动,我看见他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击,屏幕弹出日志文件:“项目代号:归者。首例成功容期:陈望川。灰潮启动时间:2015年7月13日03:23。”
我呼吸停了一瞬。
2015年7月13日。我母亲死亡时间,03:17。
灰潮爆发,03:23。
六分钟。
不是巧合。是倒计时。
记忆继续。操作员被拖到电台前,强迫播放广播。第一句是机械音:“归者已现,启动清道程序。”但音频底层,藏着一段极低频的人声,几乎被噪声淹没。
我屏住呼吸。
那声音说:“望川,回家吧。”
我的手抖了。
那不是录音。那是我梦里的声音。地铁站的亡魂站成两排,齐声呼唤,就是这句。语调、节奏、连那点沙哑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我拔出黑玉碎片,低语退去。电台还在响,广播自动重启,开始循环播放:“灰潮倒计时归零,归者协议启动。所有灵源容器准备接收。”
我抬枪,一枪打碎主频发射器。火花四溅,广播断了一秒,又从备用线路响起。我再打,打碎调制器,打烂天线接口。电台还在响,像有东西在地底重新接通。
我右眼突然失焦。
站台幻象压了上来。灰墙变近,长椅上坐满背对我的人,轨道尽头亮起车灯。我站在站台边缘,脚下是深渊。亡魂们缓缓转头,齐刷刷望向我。
“望川。”
它们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幻象碎裂。我抓起手术刀,把黑玉碎片塞进左耳,用血当介质,强行回放操作员记忆的最后一秒。
画面定格在实验日志屏幕上。
“项目代号:归者。首例成功容器:陈望川。灰潮启动时间:2015年7月13日03:23。”
光标在“陈望川”三个字上闪烁。
我伸手,撕下电台侧面的标签。背面印着一行小字:“QZ-7中继站”。
和黑市日志残页上的编号,完全对应。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摩挲扳指。黑玉碎片插在裂缝里,纹路像血管一样蔓延。突然,扳指震动了一下,不是来自外界。
是它自己在动。
我低头,黑玉表面浮现出一行字,像是从内部渗出的血:
“你才是第一个死的人。”
我猛地抬手,想把碎片拔出来。
晚了。
电台残骸中,一块烧焦的电路板正缓缓移动,碎片自动拼合,形成一个符号——倒悬的眼睛,瞳孔位置嵌着一颗碎牙。
和黑市铁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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