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天穹之城璀璨的灯火映衬得愈发繁华。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上，穹顶学院所下榻的酒店顶层，气氛却与窗外的喧嚣截然不同，肃穆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顶级战术会议室内，灯光明亮如昼。帝王军团的全员正襟危坐，连最大大咧咧的芬恩·奥康奈尔都收敛了所有多余的动作，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尊等待审判的雕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站在全息屏幕前的那个红发少年身上。
莱昂内尔·赤司。
刚刚在全国大赛八强赛中，导演了一场惊天逆转，并在最后一节用近乎残暴的方式，将对手星盘学院彻底碾碎的“赤瞳帝王”。
比赛结束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们经历了短暂的狂喜、医疗团队的紧急处理、以及被阿尔弗雷德管家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恢复流程。但现在，狂欢的余韵早已褪去，取而代?的是一种熟悉的、混杂着敬畏与紧张的情绪。
复盘会议。帝王的复盘会议。
根据过往的经验，这通常意味着一场毫不留情的“敲打”。无论胜利多么辉煌，莱昂内尔总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用最精准的语言剖析他们每一个失误。尤其是今天这场比赛，上半场他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第三节又因为战术执行不够完美，导致凯恩和凯勒布双双负伤……
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帝王之怒”的准备。
然而，莱昂内尔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们都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平静、清澈，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一块投入冰湖的巨石，在每个人的心底激起惊愕的涟漪。
做得很好？
所有人，包括站在一旁的斯科尔斯教练，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芬恩甚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莱昂内尔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很意外？”他走动起来，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你们是不是在想，上半场被压着打，毫无尊严；第三节的反扑又不够彻底，导致队友受伤。这样的表现，为什么能得到‘很好’的评价？”
众人沉默，但紧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莱昂内尔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们，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
“因为，我需要你们做的，你们都精准地完成了。尤其是上半场。”
他抬手，在战术板上调出上半场的比赛数据流。那是一片代表着被压制的红色区域，刺眼无比。
“上半场的溃败，不是你们的无能，而是我为对手精心准备的‘祭品’。”
“祭品？”“旧王”西泽·格兰特皱起了眉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不寻常的含义。
“没错。”莱昂内尔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我们的对手，星盘学院，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那个‘分析师亡灵’，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程序’。一个依赖海量数据、通过建模来预测‘最优解’的程序。”
这个概念过于超前，大部分队员都听得云里雾里。
莱昂内尔没有深入解释，而是换了一种他们能理解的方式。
“你们只需要知道，他手里有一份关于我们的《剧本》。我们之前所有的战术，【手术刀】、【战锤】、【海市蜃楼】，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上半场，我需要你们做的，就是完美地按照他的‘剧本’去演。”
他看向凯恩和雷欧，“我让你们打【手术刀】，你们就用最经典的跑位，去撞他早已布置好的防守陷阱。”
他又看向芬恩和帕克斯顿，“我让你们切换【战锤】，你们就用最熟悉的挡拆，去冲击他已经预判到的收缩阵型。”
“你们的每一次‘失败’，每一次‘憋屈’的进攻，都在向那个‘程序’喂送它最想看到的数据。你们在告诉它：‘你的剧本是对的，我们就是这样打球的，我们已经黔驴技穷了’。”
莱昂内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们的‘牺牲’，不是耻辱，而是为最终胜利积累情报的‘功勋’！你们用上半场的精准执行，让我完整地采集到了他那个‘决策模型’的全部运作方式。我看到了他程序的每一个分支，每一个判断逻辑。”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队员们脸上的困惑、紧张、乃至一丝丝不甘，正在迅速被一种名为“震撼”的情绪所取代。他们第一次明白，原来那憋屈的二十分钟，竟然是一场在更高维度上展开的、精心策划的战略欺骗。他们不是棋子，而是伪装成诱饵的猎人。
斯科尔斯教练深吸一口气，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光芒，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但是，莱昂内尔……第三节的【混沌理论】，风险太大了。完全放弃战术，全靠即兴发挥，那简直是在赌博！”
莱昂内尔笑了，那是一种智谋得逞后，属于战争艺术家的、冰冷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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