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蜂鸣声仍在翡翠城体育馆内回荡,但真正的复盘,却已在另一片常人无法窥见的维度,悄然上演。
星尘之巅,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其顶层一间被单向全景玻璃幕墙环绕的、风格极简的办公室内。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星河,室内却只有一片被精心调控过的、深渊般的黑暗。
全息屏幕上,正无声地循环播放着格雷维斯赛后向泰坦附中全队鞠躬,并发表那段宣言的画面。
窗边,那个始终笼罩在阴影中的模糊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他从黑暗中走出,月光透过巨大的全景玻璃,第一次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轮廓——一身剪裁优雅的黑色燕尾服,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白色领结。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室内的酒柜旁,为自己斟上了一杯殷红如血的葡萄酒。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着的那双纤尘不染的白色手套。当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捏住高脚杯的杯脚时,那个在全国大赛决赛时,同样端着酒杯、俯瞰着莱昂内尔陷入“心渊”绝境的身影,瞬间与此刻重合。
他,赫然便是在“黑曜石俱乐部”十二巨头中,代号为“诗人”的男人。
“诗人”端着酒杯,走到屏幕前,脸上挂着一丝慵懒而愉悦的微笑。他轻轻晃动着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最终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无尽满足的叹息。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声意义不明的赞叹,让站在阴影中、身着研究员白袍的下属,脸上的困惑更深了。他反复将屏幕上的比赛数据与最终结果进行比对,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都算不上一场“完美”的胜利。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问道:“大人……恕我愚钝。从数据模型来看,穹顶学院赢得非常惊险,甚至一度被逼入绝境。格雷维斯选手的能量消耗巨大,其天赋在第三节几乎被完全压制。我不明白,您所说的‘有趣’……究竟是指什么?”
那个被称为“诗人”的身影,轻轻晃动着手中那杯殷红的葡萄酒,慵懒的笑声在黑暗中漾开,如同夜莺的私语。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反问:“你看到的,是一场惊险的比赛。而我看到的,是一场精妙绝伦的……‘淬火仪式’。”
他缓缓踱步到屏幕前,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全息屏幕上轻轻一点,画面瞬间分割成三个部分。
左侧,是第一节格雷维斯大杀四方,用天赋碾压一切的画面。
“你看,第一重,是为‘心性’去杂。”诗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莱昂内尔故意将他置于‘故人’的羞辱之下,放任他用最原始、最暴烈的个人天赋去宣泄。他要看的,是这块璞玉在烈火的灼烧下,能否褪去名为‘过往’的杂质,显露出那颗只为胜利而跳动的、坚不可摧的‘本心’。格雷维斯做到了,所以他统治了第一节。”
诗人的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切换到第二、三节,穹顶全队在【泰坦之链】下举步维艰的场景。
“然后,第二重,是为‘傲骨’铸基。”他的语调变得愈发愉悦,“当个人之力走到尽头,天赋被‘克星’拖入寒冰地狱时,莱昂内尔依旧稳坐钓鱼台。他要看的,是这块已经展露锋芒的宝玉,在孤立无援的冻结下,是会变得脆弱而崩裂,还是会懂得收敛光芒,与周围的同伴产生共鸣,将刺骨的寒意,转化为凝结彼此的‘基石’。”
屏幕上,恰好放到格雷维斯放弃个人强攻,用那记精妙的“斥力传球”助攻阿波罗的瞬间。
“虽然只是灵光一闪,但这证明,他开始理解‘团队’的重量了。”诗人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更浓的兴趣。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第四节,穹顶学院上演绝地反击的画面上。
“而最核心的第三重,是为‘力量’正名。”诗人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着迷的赞叹,“在格雷维斯领悟到‘磨刀石’的真意后,莱昂内尔立刻通过【战术烙印】,赋予了他全新的‘法则’——【为我众臣,皆卸其负】。这才是最致命的一步!他要让格雷维斯亲身体会到,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源于‘天赋’这件外物有多么强大,而是源于驾驭它的那股‘意志’,能为整个团队带来多大的增益!”
画面上,芬恩如同炮弹般被“弹射”出去,完成隔人暴扣。阿波罗在绝对的空位下,从容命中三分。
“你看,”诗人指着屏幕,仿佛在向自己的下属展示一件旷世杰作,“从依赖天赋,到被天赋所困,再到最终超越天赋,成为‘赋予’他人力量的源头。莱昂内尔用短短一场比赛,就为一名S级天才,完成了从‘战士’到‘将军’的心灵蜕变。”
诗人端起酒杯,将杯中殷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一种心满意足的、病态的潮红。他转身看向自己那依旧处于震撼中的下属,慵懒地笑道:
“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一场‘惊险的胜利’吗?比起我们那些只懂得用资源和禁药去堆砌‘完美作品’的同僚,你不觉得,这样一位懂得如何雕琢‘灵魂’的对手,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美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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