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说,“等真的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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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圣约翰大学出来,我没有直接回书店,而是绕道去了印刷厂。
上个月,我找印刷厂的老板老陈印了一批书签——正面是书店的地址和开张时间,背面印着一行小字:“知识改变命运,阅读照亮人生。”印了一千张,打算免费送给来书店的客人。
老陈正在车间里忙活,看见我,擦了擦手上的油墨:“陆小姐来了?书签都印好了,在那边。”
我跟着他走到仓库,看见几个大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书签。拿起来一看,印刷得很清晰,纸张也厚实。
“谢谢陈老板。”我数出工钱递给他。
老陈接过钱,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陆小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说。”
“昨天……陆家的人来过。”老陈压低声音,“问我们这儿有没有印过你的东西。我说没有,他们还不信,在车间里转了一圈才走。”
我心里一沉:“长什么样?”
“一个男的,三十来岁,穿西装,戴礼帽。”老陈回忆着,“说话挺客气,但眼神不对,阴森森的。”
是魏光雄的人。
顾慎之说得没错,他真的盯上我了。
“陈老板,”我说,“以后要是再有人来打听我,您就说我很久没来了,不清楚。”
老陈点点头:“我懂。陆小姐,您……您小心点。那些人不像善茬。”
“我知道。”我说,“谢谢您提醒。”
提着书签离开印刷厂时,我心里沉甸甸的。魏光雄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人。
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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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我到了沙利文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在法租界,是洋人和时髦人士常去的地方。玻璃门擦得锃亮,门口挂着铜铃,推门进去,叮当作响。
顾慎之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对面坐着一位外国老先生——六十来岁,灰白头发,戴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三件套西装,手里拿着烟斗。
“陆小姐,这边。”顾慎之站起身。
我走过去,老先生也站起来,用流利的中文说:“陆小姐,幸会。我是约翰·费舍尔。”
“费舍尔先生,您好。”我伸出手。
他的手很暖,握手的力度适中,笑容温和:“顾教授多次提起你,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年轻作家。现在见到本人,果然不凡。”
“您过奖了。”我在顾慎之旁边坐下。
侍者送来咖啡和点心。费舍尔先生开门见山:“陆小姐,我看过你的专栏。特别是那篇《衣橱里的经济学》,用穿衣打扮的成本分析女性经济地位,角度非常独特。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因为我发现,很多女人一辈子的价值,都被换算成了几件衣裳、几样首饰。她们省吃俭用,就为了在重要场合穿得体面些。可这些体面,往往是为了给男人看,给外人看。我就想,为什么女人不能把钱花在自己真正需要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把买衣裳的钱,拿去读书,去学本事?”
费舍尔先生认真听着,烟斗在手里慢慢转动。
“还有那篇《弄堂里的女人们》。”他继续说,“你写那些洗衣、缝补、带孩子的主妇,写她们的辛苦,也写她们的智慧。这种视角,在现在的中国文学里很少见。”
“因为她们就是我的生活。”我说,“我就是从弄堂里走出来的。我见过那些女人天不亮就起来生煤炉,见过她们为了几分钱和小贩讨价还价,见过她们在男人喝醉时默默收拾残局。她们不识字,没读过书,但她们撑起了半个上海。”
费舍尔先生点点头,眼睛里有了赞许的神色。
“陆小姐,我想出版你的专栏合集。”他说,“英文版和中文版同时出。英文版主要面向海外读者,让他们了解真实的中国女性生活。中文版……我希望能在上海、北平、广州这些大城市发行。”
我的心跳加快了:“真的?”
“真的。”费舍尔先生笑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您说。”
“第一,书里要加一些照片。”他说,“我认识一位女摄影师,可以请她来拍。拍你的书店,拍你写的那些女人,拍上海弄堂里的日常生活。”
“第二,”他顿了顿,“你要写一篇长序,谈谈你为什么要写这些文章,谈谈你对女性解放的看法。”
这两个条件都不难。我几乎要立刻答应,但还是谨慎地问:“稿酬方面……”
“版税制。”费舍尔先生说得很干脆,“首印三千册,版税百分之十。卖得好再加印,版税提高到百分之十二。预付稿酬……一百大洋,够吗?”
一百大洋。
这个数字让我呼吸一窒。够书店三个月的租金,够可云绣坊半年的开销,够我和傅文佩舒舒服服过上半年。
“够。”我说,“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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