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坐下,手紧紧攥着手帕。
“我们开始吧。”李秉忠翻开笔录本,“首先,关于您个人名下的三处房产。根据登记记录,这三处房产购置于1929年至1931年间,总价十二万大洋。但您申报的个人年收入是……”
“李科长,”王雪琴打断他,挤出一个笑容,“这些……这些其实都是我丈夫的产业,只是挂在我名下。我一个女人家,哪懂这些……”
“挂名?”李秉忠抬眼看她,“那为什么这三处房产的租金收入,一直进入您的私人账户?”
王雪琴语塞。
“第二,”李秉忠继续说,“您弟弟王富贵的‘富贵绸缎庄’,三年来从‘振华商贸’累计借款八万七千大洋,至今未还。这笔借款,在账上记为‘坏账损失’。但据我们了解,‘富贵绸缎庄’这几年经营状况良好,完全有能力偿还。”
“我弟弟他……他生意刚起步,需要资金周转……”王雪琴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三,”李秉忠的声音陡然严厉,“您儿子陆尔杰的信托基金,本金八万大洋,来源是公司账面。这已经构成挪用公款。按照税法,需要补缴百分之四十的赠与税,外加三倍罚款。”
王雪琴的脸彻底白了。
“李科长,”她声音发颤,“能不能……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补,我们认罚……”
“可以。”李秉忠合上笔录本,“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举报材料里提到,陆振华先生有一本私密账册,记录了一些……特殊往来。”李秉忠盯着她,“我们需要那本账册。”
王雪琴猛地站起来:“什么账册?我不知道!”
“陆太太,”李秉忠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您最好知道。因为如果找不到那本账册,我们就只能按最严重的罪名处理。挪用公款、偷税漏税、伪造账目……这些加起来,足够判十年。”
他顿了顿:“而且,我们会冻结陆家所有资产。包括您名下的房产,您儿子的信托基金,您弟弟的绸缎庄……一切。”
王雪琴跌坐回椅子上,浑身发抖。
窗外,上海滩的喧嚣依旧。车马的喧嚣,小贩的叫卖,黄浦江上的汽笛……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刚嫁给陆振华的时候。那时的她年轻漂亮,以为自己抓住了一生的依靠。
可现在呢?
这个依靠,正在一点点崩塌。
而她,正站在崩塌的中心。
“我……”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找找看。”
李秉忠点点头:“明天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记住,陆太太,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王雪琴踉踉跄跄地走出税务局。
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都有自己的方向。
而她,该往哪里去?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而织网的人,就藏在暗处,冷冷地看着她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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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陆振华在书房里,翻箱倒柜。
他在找一样东西——那本黑色封皮的账册。
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的催命符。里面记录了他这些年所有的秘密:军火交易、官员贿赂、黑市买卖……每一条,都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可他找了整整一上午,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老爷,”老周小心翼翼地问,“您找什么?我帮您找。”
“不用。”陆振华摆手,眼睛布满血丝,“你出去。把门关上。”
老周退了出去。
陆振华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起身,走到书架前。
书架第三层,有一套《资治通鉴》。他抽出来,打开盒盖——里面是空的。
账册不见了。
“谁……”他喃喃自语,“谁拿走了……”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王雪琴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样子,如萍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尔豪离家前的那个晚上……
还有依萍。
雨夜,书房,她倔强的眼神。
“爸,您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小女孩吗?”
陆振华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捂住心口,大口喘气。
窗外,天色阴沉下来。
要下雨了。
而这场雨,注定要淋湿很多人。
也包括他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黑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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