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之说的“安全屋”,其实是他自己的住处。
圣约翰大学后面的弄堂深处,一栋不起眼的石库门房子。白墙黑瓦,木门斑驳,门牌上写着“思南路147弄7号”。和周围那些挤满住户的里弄房子没什么不同,甚至更旧些。
“你就住这儿?”依萍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她想象中,顾慎之应该住在法租界的洋房里,有花园,有书房,有穿着制服的仆人。而不是这样一栋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老房子。
“怎么,觉得太寒酸?”顾慎之掏出钥匙开门。
“不是。”依萍摇头,“就是……没想到。”
门开了。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小小的天井里种着一株桂花树,此时花期已过,但枝叶青翠。青石板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墙角摆着几盆菊花,正开得灿烂。穿过天井是客堂间,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一套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架上摆满了书。
最重要的是,很干净。干净得不像单身男人的住处。
“一楼是客堂和厨房,二楼是我的书房和卧室。”顾慎之领她上楼,“三楼……本来是阁楼,我改成了客房。你就住那儿。”
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果然是个大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从地板到天花板,密密麻麻摆满了书。靠窗是一张巨大的书桌,桌上堆着文稿、地图、还有一台英文打字机。
“你一个人住,收拾得这么干净?”依萍忍不住问。
顾慎之笑了:“我有个阿姨,每天上午来打扫,下午就走。她做饭的手艺不错,这几天你的三餐她负责。”
“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顾慎之打断她,“安全第一。王雪琴既然敢送恐吓信,就敢做更过分的事。书店那边目标太大,这里隐蔽,一般人找不到。”
他推开三楼的门。
阁楼被改造成了一个舒适的房间。斜屋顶开了扇天窗,此时正有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一张单人床,铺着干净的蓝白格子床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个小书架。简朴,但温馨。
最让依萍意外的是,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茉莉花,正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香气清淡。
“这花……”
“阿姨养的。”顾慎之说,“她说房间里有点花草,心情会好。”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弄堂的屋顶,一片片黑瓦连绵,远处能看到圣约翰大学的钟楼尖顶。
“视野不错。”依萍走到他身边,“能看到整个弄堂的动静。”
“对。”顾慎之点头,“这也是我选这里的原因——易守难攻。只有前后两个出口,从这扇窗户能看清所有来路。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弄堂口守着,有可疑的人进来,会立刻通知我们。”
他说得这么专业,让依萍心头一动。
“顾慎之,”她转头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慎之推了推眼镜,避开了她的目光:“一个希望你能安全的人。”
“不止吧。”依萍不让他糊弄过去,“普通人会懂‘易守难攻’?会知道怎么安排岗哨?会……”
“依萍。”顾慎之打断她,声音很轻,“有些事,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就够了。”
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依萍不得不信。
但她的目光落在书桌的相框上——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大约六七岁,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女人的脸很模糊,只能看出她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最引人注目的是相框旁边那个小木盒。紫檀木的,很旧,盖子上刻着一朵简笔茉莉花。
“那是……”依萍轻声问。
顾慎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几秒。他走过去,拿起那个小木盒,却没有打开。
“我母亲。”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我七岁那年,她离开了。”
他用的是“离开”,但依萍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怎么……”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顾慎之打开木盒。里面铺着褪色的红绒布,放着一对素面银镯子,几块已经发黑的大洋,还有一封信——信纸折得方方正正,边缘已经磨损。
“她选择了自己的方式离开。”他说得很含糊,但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那年我七岁,刚上小学。那天下午她送我到学校门口,蹲下来给我整理衣领,说‘慎之要好好读书’。晚上,叔父来接我,说……说母亲出事了。”
他停顿了很久,手指轻轻抚过木盒的边缘:“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计划好了。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整整齐齐,连我冬天的棉衣都提前做好了。这封信……”他拿起那封信,“是她留给我的。”
“我能看看吗?”依萍问得很轻。
顾慎之犹豫了一下,把信递给她。
依萍小心翼翼展开。字迹娟秀,但笔画颤抖,尤其是最后几行,几乎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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