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一边听,一边在病历上记录:“现在还会听见哭声吗?”
“偶尔,”可云低下头,“但知道……知道那是梦,不是真的。”
“好,很好。”沈清源赞许地点头,“能分清梦境和现实,这是很大的进步。”
他给可云把了脉,又做了几个简单的测试——让她数数,让她辨认颜色,让她回忆昨天晚饭吃了什么。可云一一作答,虽然有些迟疑,但都能答对。
检查完毕,沈清源合上药箱:“恢复得很好。药可以减半了,从明天开始,早晚各一次。”
李副官和阿兰连声道谢。
“不过,”沈清源转向可云,“虽然回来了,生活还是要规律。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可以做些轻省的手工,但不能累着。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顿,“如果心里难受,要说出来。跟爹娘说,跟依萍小姐说,或者来找我,都可以。不要自己憋着。”
可云认真点头:“我记住了。”
沈清源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院门口。
“沈医生,”我迟疑着问,“可云现在……算痊愈了吗?”
“心理创伤没有‘痊愈’这种说法。”沈清源推了推眼镜,“就像骨折过后,骨头长好了,阴雨天可能还会疼。但她现在有了应对的能力,知道疼的时候可以取暖,可以休息,可以找人帮忙——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说:“陆小姐,可云能好得这么快,苏州的疗养环境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是她在这里有人等,有人盼,有人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好起来。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什么药都管用。”
送走沈清源,我回到院里。可云正和可心坐在槐树下,姐妹俩头挨着头,在看一本绣花样子。
“……这个牡丹太复杂了,我绣不好。”可心小声说。
“我教你,”可云的声音很轻柔,“先从简单的花瓣开始,一层一层地绣……”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在她们身上,画面安静而温暖。
李副官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眼睛又红了。阿兰挽着他的胳膊,轻声说:“他爹,云儿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李副官重复着,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刻进心里,“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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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方瑜来了。
她背着画夹,手里提着一包刚出炉的蝴蝶酥,一进门就喊:“可云!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可云从屋里出来,看见方瑜,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方瑜姐。”
“哎呀,让我好好看看。”方瑜放下东西,拉着可云的手上下打量,“气色好多了!苏州的水土果然养人。”
两人在石桌边坐下。方瑜打开画夹,里面是厚厚一叠素描:“这些是我这两个月画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教你绣。”
可云一页一页翻看。有荷花,有兰花,有缠枝纹,还有一幅小猫扑蝶,憨态可掬。
“这幅好,”她指着小猫,“念萍……念萍要是长大了,一定喜欢小动物。”
这话说得很轻,但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空气静了一瞬。
可云抬起头,眼神清澈:“我想绣这幅,挂在屋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瑜立刻说,“我帮你拓样,明天就开始绣!”
傅文佩端来热茶和点心,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秋日的夕阳把每个人的脸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顾慎之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苏州陈院长寄来的,说可云姑娘这四个月的表现,可以写进教案里当范例。”
可云接过信,拆开看了,脸微微泛红:“陈院长过奖了……我只是……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顾慎之温声道,“能在那么痛苦的时候,还坚持每天起床、吃饭、散步、做手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云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信纸的边缘,很久才说:“因为我知道……家里有人在等我。”
这句话说得轻,却重重地落在每个人心上。
夜幕降临时,大家陆续告辞。我最后一个离开,可云送我到了院门口。
“依萍姐,”她轻声叫我,“谢谢你。”
“谢什么?”
“所有。”可云抬起头,眼睛里映着门口的灯笼光,“谢谢你没放弃我,谢谢你送我去苏州,谢谢你……让我觉得,我还能是个有用的人。”
我握住她的手,那只手依然有些凉,但不再是以前那种冰凉的、没有生气的温度。
“可云,”我说,“你从来都是有用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笑了。那是真心的、不掺杂任何痛苦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像破云而出的月光。
回书店的路上,我和顾慎之并肩走着。夜风微凉,街灯一盏盏亮起来。
“她真的不一样了。”我说。
“嗯,”顾慎之应道,“苦难没有击垮她,反而让她长出了新的骨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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