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像一根淬了寒冰的钢针,毫无征兆地刺入陆沉的脑海。
“第三块碎片已定位。倒计时……三天。”
嗡——
世界的声音仿佛在瞬间被抽离。远处基站废墟燃烧的噼啪声,风穿过岩石的呜咽,同伴们压抑的呼吸,全都化作了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陆沉靠着岩壁,身体动弹不得,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撞击都沉重得让他窒息。
不是幻觉。
那声音的质感,与他以往听到的任何时褶残留记忆都不同。它没有情感,没有温度,像一台精密的钟表,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冷酷的程序。
几乎是同时,那幅冲入脑海的画面也变得无比清晰。
纽伦市废弃的钟楼。
它坐落在下区与停滞荒野的交界处,比教会的守时大教堂更古老。传说在钟摆纪元之前,它才是决定整个城市时间流动的中心。但随着教会的崛起,这座钟楼被废弃,钟声停摆,逐渐被世人遗忘,成了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画面中,他正悬浮于钟楼的顶端,穿透了布满尘埃与蛛网的墙壁,看到了那座早已静止的巨大钟摆。而在钟摆的正上方,核心齿轮组的空腔内,一小块虚无的、透明的碎片正静静地悬浮着。
它散发着微光,与他怀表里的空白时褶遥相呼应,产生着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共鸣。
第三块空白时褶碎片。
“陆沉?”
苏清鸢的声音将他从那片令人心悸的寂静中拉了回来。她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那张刚刚因为耗尽时能而苍白的脸,此刻又添上了一层毫无血色的灰败。他的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隔着粗糙的学徒制服,感受着那块怀表的轮廓。
“你怎么了?是不是消耗太大了?”苏清鸢的眉头蹙起,伸手想探他的额头。
陆沉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手。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那股冰冷的声音带来的冲击,让他本能地对一切都产生了警惕。这力量,这空白时褶,真的完全属于自己吗?还是说,自己也只是某个更庞大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我没事。”他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苏清鸢的肩膀,看向队伍里的其他人。
林野依旧像一尊门神,守在外围,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荒野。陈默蹲在地上,正用一根树枝画着什么,似乎在推演路线。而那些失忆的成员,则像一群受惊的绵羊,蜷缩在一起,眼神空洞地望着篝火——那是他们用捡来的枯枝点燃的,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彼此脸上同样茫然的表情。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三天,”陆沉看着苏清鸢,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苏清鸢愣住了。
“什么三天?”
“空白时褶……它给了我新的提示。”陆沉没有解释那个冰冷的声音,他选择了一种更容易被同伴理解和接受的说法,“我看到了第三块碎片的下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纽伦市模糊的轮廓,在夜色中,那座废弃的钟楼像一根指向天空的黑色手指。
“在废弃钟楼。”
这个地名一出口,不仅是苏清鸢,就连不远处的陈默和林野都看了过来。
“钟楼?”陈默站起身,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土,“那个传说中‘时间开始的地方’?早就废弃几百年了,教会把它列为禁区,据说里面的时褶结构非常不稳定。”
“不稳定,才意味着有机会。”陆沉说。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但他必须让所有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基站虽然毁了,但‘时间闭环’的进程没有停。你们看到了,阿四他们正在不断遗忘。这种侵蚀会越来越快,范围会越来越大。躲在这里,我们只是在等死。”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本就压抑的人群。几个还保留着记忆的成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们看着身边那些已经叫不出自己名字的同伴,一种无形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回纽伦市?现在?”林野大步走了过来,他那张写满风霜的脸上满是反对,“我们刚从那鬼地方逃出来!教会的搜捕队肯定已经疯了,整个下区都是他们的眼线。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所以我们才要去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陆沉的思路在压力下反而愈发清晰,“教会把钟楼列为禁区,他们自己也对那里心存忌惮,那里的守备反而会是全市最薄弱的。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最关键的砝码抛了出来。
“那个‘倒计时’,不是我感觉到的,是空白时褶给出的明确期限。三天之后,如果我们拿不到那块碎片,纽伦市的时间闭环会彻底完成。到那时,不只是阿四他们,我们所有人,整个纽伦市,都会被永远困在同一天。”
永远困在同一天。
这句话的份量,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神经。
林野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他可以不信苏清鸢,但他不能不信陆沉。从时油厂到基站,陆沉用空白时褶创造的奇迹,他都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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