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玄冰境入口之外,风云汇聚,天才争锋。而远在南方的青岚山,在三位顶尖天骄离去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中,因林婉清的成功结丹与林初雪的坐镇(虽已离开,余威犹在),多了几分以往不曾有的超然气度。
林婉清坐镇中枢,处理族务,指点后辈修行,尤其是对年仅五岁、已显露出卓越水系天赋的林清澜,更是倾注了不少心血。小清澜性子恬静,不喜争斗,却对阵法符文展现出浓厚的兴趣,常常拿着林婉清给的入门玉简,在灵泉边一坐就是半天,小手比划着,自得其乐。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这一日,青岚山外,一道熟悉而凌厉的剑意毫无征兆地降临,并未强闯阵法,却如同主人归家般,堂而皇之地触动了禁制。
林婉清感应到这股剑意,眉头微蹙。是顾明渊。他此时不应在流云仙城坐镇,或关注秘境中的顾倾城吗?为何会来?
她开启阵法一道缝隙,顾明渊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筑基洞府之外。他依旧是一身玄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但今日的他,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冷峻与疏离,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无赖”的执着?
“婉清。”他开口,声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毫不掩饰其中的炽热。
“顾道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林婉清语气平淡,带着一丝疏远。自上次那近乎“独占宣言”的交易后,她对此人的观感颇为复杂。
顾明渊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洞府内正在安静描画符文的小清澜,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回到林婉清身上:“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生分。”
林婉清挑眉:“顾道友此言何意?契约已了,倾城也已归宗,你我之间,似乎并无过多瓜葛。”
“契约是了,但情未断。”顾明渊说得理直气壮,眼神坦荡得让林婉清都有些愕然,“我顾明渊修道至今,剑心所指,从无虚发。既然认定是你,便不会放手。”
林婉清被他这直白无比的话噎了一下,有些气恼:“顾明渊!你堂堂顾家家主,半步金丹的剑尊,如此纠缠,不怕失了身份吗?”
“身份?”顾明渊嗤笑一声,竟带着几分痞气,“在追求道侣面前,身份算什么?若讲究身份,当初我便不会与你缔结那契约。”
他环顾了一下这冰雪洞府,自顾自地找了个寒玉凳坐下,仿佛在自己家一般随意:“我知道,上次是我霸道了些。但那是因我无法忍受你与他人再有牵扯。如今,你已结丹,寿元绵长,清澜也承欢膝下。难道就从未想过,寻一道侣,共参大道,相互扶持?”
林婉清被他这番做派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言出法随的顾家家主?分明是个死皮赖脸的追求者!
“顾道友,大道独行,亦能登顶。我林婉清习惯了自己掌控一切,无需依附他人。”
“非是依附,是并肩。”顾明渊纠正道,眼神认真,“我知你志在家族,心系大道。我顾明渊亦然。流云顾家与青岚山林家,并非不能共存共荣。相反,你我若在一起,两家联系将更为紧密,资源互补,信息共享,无论是应对未来风波,还是探寻更高境界,都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抛开家族利益不谈,婉清,扪心自问,你对我,就真无半分感觉吗?初见时的惊艳,契约时的信任,孕育倾城时的牵连,还有……清澜的存在。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林婉清沉默了。
她无法否认。顾明渊这样的人,优秀,强大,专注,甚至带着点偏执的霸道,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他们之间因契约而产生的种种联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交易。只是她一直用理智和家族责任,将那份微妙的情感压抑在心底。
见她不语,顾明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没有再紧逼,而是话锋一转,看向一旁正好奇望着他们的小清澜。
“清澜,到爹爹这里来。”他朝小清澜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小清澜看了看母亲,见林婉清没有反对,这才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被顾明渊一把抱起。
“清澜在画什么?”顾明渊看着石桌上的简易符文,饶有兴致地问。
“是……是聚水符。”小清澜小声回答,有些害羞。
“哦?让爹爹看看。”顾明渊仔细看了看那歪歪扭扭却灵气隐现的线条,眼中露出讶异,“灵气走向竟大致无误,只是节点勾勒稍显稚嫩。清澜很有天赋。”
他竟真的开始指点起小清澜绘制符文的技巧,语气耐心,深入浅出。小清澜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林婉清看着这一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顾明渊或许霸道,但他对清澜,是真心疼爱。这份源于血脉的亲情,做不得假。
顾明渊一边教着女儿,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林婉清的神色,见她目光柔和下来,心中一定。
他知道,追求林婉清这样的女子,不能一味强逼,需刚柔并济,水滴石穿。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我近期会在青岚山附近寻一处洞府暂住。”顾明渊抱着清澜,对林婉清道,“不会打扰你处理族务,只是……想离得近些。你若有事,随时可寻我。”
说完,他放下依依不舍的清澜,对林婉清深深看了一眼,便化作剑光离去,来得突然,走得干脆。
洞府内,只剩下林婉清母女二人。
小清澜扯了扯母亲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娘亲,爹爹以后会常来看清澜吗?”
林婉清看着女儿纯净期待的眼神,再想到顾明渊那副“我就赖定你了”的架势,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这冤家,看来是甩不掉了。
青岚山的冰雪,似乎也因这位不请自来的“恶客”,悄然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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