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青澜药谷。茅屋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简陋的土墙上,随着火光不安地晃动。
萧烬坐在一条粗糙的木凳上,解开了左臂临时包扎的布条。老鬼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药汁触及皮肉,带来一阵刺痛,但萧烬只是眉头微蹙,哼都未哼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席地而坐的云清凰身上。
云清凰已经喝下了老鬼熬制的汤药,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死灰,但依旧苍白。她紧握着那块从黑风谷带回来的皮质残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残片上那些冰冷的记录,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时刻提醒着她林家和她二叔云苍的滔天罪行。
“黑风谷的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萧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战斗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冷静的分析。他接过老鬼递来的干净布条,自己利落地重新包扎伤口,动作娴熟,显然早已习惯。“林家在那里不仅有个据点,更像是个小型要塞。明哨暗卡遍布山谷入口,巡逻的修士至少有三十人,领头的是个灵力波动不弱的家伙,应该是林家的一个管事。”
他顿了顿,看向云清凰,眼神锐利:“最关键的是,通往断魂崖的唯一路径,必须经过那个据点附近。想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几乎不可能。”
老鬼叹了口气,在一旁的草药堆里翻找着,配着新的伤药和解毒散:“林家对黑风谷看得这么紧,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那几处贫瘠的矿脉。看来,老朽之前的猜测没错,那里就是他们进行那些龌龊勾当的窝点之一。断魂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实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云清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再难,也要去。涅盘草是解我身上之毒的唯一希望,而且……”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恨意,“我也要亲眼看看,那个害死我母亲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萧烬看着她,没有劝阻,只是点了点头:“硬闯是下策。我观察了他们换班的规律,子时和寅时是两个空隙,守卫最为松懈。但即便是在那时,想完全避开眼线也很难。”他用手指蘸了点水,在粗糙的木桌上简单画出了黑风谷入口和据点的大致方位,“我们可以从这里绕过去,贴着西边的峭壁走,那边林木茂密,巡逻的频率较低。但峭壁陡峭,路很难走,而且靠近据点一侧,风险不小。”
老鬼将配好的几包药粉递给萧烬,又递给云清凰一小瓶气味刺鼻的绿色药液:“这是‘避瘴散’,黑风谷深处常有毒瘴弥漫,提前服下可保一时无恙。丫头,你体内的锁脉丹毒素只是被暂时压制,千万不可妄动灵力,否则毒素反噬,神仙难救。一切,等找到涅盘草再说。”
云清凰接过药瓶,郑重地点头:“我明白,老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确实是累赘,任何冲动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连累萧烬。
萧烬将老鬼给的药收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感觉已无大碍。“事不宜迟。林家今天在青澜城吃了亏,肯定会加强戒备。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行动。”他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今夜子时,我们就出发。”
他的计划简洁而直接:利用夜色和子时守卫换防的空隙,沿西侧峭壁潜入,避开据点主力,直扑断魂崖寻找涅盘草。若被发现,则以最快速度突围,绝不恋战。
云清凰没有异议。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将那块皮质残片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这不仅是罪证,更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
老鬼看着两人,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但也有一丝欣慰。“万事小心。这药谷还算隐蔽,若……若事有不谐,可退回此处暂避。”他顿了顿,补充道,“涅盘草喜阴却向阳,常生于崖缝之间,受月光滋养。其叶如凰羽,茎若赤金,夜间会散发微弱荧光,仔细寻找,应能发现。”
子时将至,夜风渐起,吹得茅屋门窗吱呀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开始的冒险奏响序曲。云清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恐惧和杂念压下。她看向萧烬,他已然站在门边,玄色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
“走吧。”萧烬低声道,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是深不见底的黑夜,和一条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云清凰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跟了上去。她的脚步虽然依旧虚浮,但背影却挺得笔直。
寻找涅盘草之路,亦是踏上揭开更多黑暗真相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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