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苏晚已收拾齐整。她穿着母亲留下的蓝布衫,袖口磨白却洁净。奶奶将温热的玉米饼塞进她手里,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颤。
陆衍推着借来的二八大杠等在门外。苏晚侧坐后座,怀里紧抱着布包——里面装着户口本、父母死亡证明,和她整理了一夜的证言录。
“怕吗?”陆衍蹬车上路时问。
“怕。”苏晚如实道,“怕白跑一趟。”
“不会。”车轮碾过青石板,“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出镇的路满是泥泞。遇到水坑,陆衍便下车推行。过一处深洼时,他回头提醒:“扶稳。”苏晚下意识扶住他的腰,隔着衬衫感受到紧实的肌理。她脸一热,忙又松开。
太阳升高时,他们驶上通往县城的柏油路。稻田金黄,农人忙碌,远远传来笑语。
“记得这路吗?”陆衍忽然问。
“小时候跟爹娘来过。”苏晚望着远方,“买年货,做新衣。”
“我也跟爹来过。”陆衍声音平静,“他带我来买锯条,我看中一把小刀,他没舍得买。”
苏晚知道他父亲早逝。她轻声问:“后来呢?”
“爷爷削了把木刀给我。”陆衍笑了,“歪歪扭扭的,我当宝贝。”
苏晚也笑了。她想起父亲做的木头娃娃,还收在家里的木箱中。
县城渐近。灰扑扑的楼房,宽阔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房管局是栋三层旧楼,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已斑驳。
大厅昏暗喧哗。咨询台后,一个织毛衣的中年女人头也不抬:“查什么?”
“桂花巷七号,户主苏建国、李秀兰。”苏晚递上证件,“是我父母。”
女人扫了眼死亡证明,皱眉:“档案室在二楼,但管档案的老王今天请假。”
“同志,我们大老远来的……”苏晚心往下沉。
陆衍上前,将半包烟轻轻放在柜台上。是最便宜的牌子,但包装完整。
女人动作顿了顿,看看烟,又看向两人。她毛衣袖口磨得起球,眼镜腿缠着胶布。
“唉。”她收起烟,压低声音,“去后面家属院找老王。他媳妇病了,在家伺候。别说是我说的。”
家属院一排红砖房。找到门牌时,花白头发的老人正蹲在院里熬药。
“王伯,想请您帮个忙。”苏晚说明来意。
老人搅着药罐,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我媳妇离不了人。”他声音沙哑。
苏晚蹲下身:“您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查。您在这儿照顾大娘,查完我马上送回钥匙。”
老人愣住:“这不合规矩……”
“我们把自行车押在这儿。”陆衍说。
药罐咕嘟冒着泡。老人犹豫许久,进屋取出一串钥匙:“档案室在二楼最里头。桂花巷的资料在第三个柜子。查完马上还我。”
钥匙入手沉甸甸的。苏晚郑重道谢时,老人轻声说:“我媳妇……以前跟你娘一个车间。”
苏晚鼻尖一酸。又是这样——走到哪儿都能遇见记得父母的人。
档案室门锁老旧。推开门,灰尘扑面。铁皮柜林立,标签模糊。陆衍拉了下电灯开关,灯没亮。
苏晚从布包里取出煤油灯——奶奶塞给她的,说“也许用得上”。灯芯点燃,昏黄的光晕开一片。
第三个柜子,“桂花巷”标签勉强可辨。拉开柜门,牛皮纸档案袋排列整齐。抽出“七号”时,纸张发出脆响。
解开棉线封口,泛黄的纸张映入眼帘。
房屋产权登记表上,钢笔字迹清晰:
所有权人:苏建国、李秀兰(夫妻共有)
坐落:桂花巷七号
面积:六十二点五平方米
结构:砖木
登记日期:一九七三年五月七日
下面是手绘平面图,标注每个房间尺寸。再下面是购房凭证复印件:捌佰元整。
苏晚视线模糊。八百元,在七十年代是巨款。父母加班、接零活,一点点攒出的家。
后面还有房改确认书、税收证明,每份文件印章清晰,保存完好。
“很齐全。”陆衍就着灯光细看,“产权明确,无争议记录。”
苏晚取出手抄本——昨晚准备好的空白册子,开始逐字誊写。钢笔沙沙作响,每一笔都工整有力:
桂花巷七号房产,系苏建国、李秀兰夫妻合法财产。无抵押,无转让,无纠纷。
写完,她取出红印泥,在页尾按下指纹。
鲜红的指印,像小小的印章。
陆衍也从布包取出印着“红星五金店”抬头的信纸,在下方写下:
以上抄录与原件核对无误。
见证人:陆衍
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七日
同样按下指印。
两枚指纹并排,像郑重的契约。
归还钥匙时,王伯正在喂药。看见他们,松了口气。
“查到了?”
“查到了。”苏晚鞠躬,“谢谢您。”
老人摆手:“收好。这世道,白纸黑字最管用。”
回大厅时,咨询台的女人仍在织毛衣。经过时,苏晚轻声说:“谢谢。”女人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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