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陶罐静静地躺在林凡掌心，触手冰凉，罐身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在稀薄的月光下更显诡异。残留的阴冷气息，与之前那怪虫同源，令人不寒而栗。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石磊凑过来，看着那陶罐，脸上满是惊疑，“谁会把这种东西埋在这里？”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端详着罐身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青木门常见的任何一种铭文或阵纹，线条扭曲盘绕，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恶意，与他认知中的正道手段格格不入。他尝试将一丝内力探入，符文毫无反应，显然能量已随着核心怪虫的死亡而耗尽。
“是一种培育、控制毒虫的邪门器皿。”林凡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药圃四周，“埋罐之人，对百草堂的药圃分布、乃至低阶药草的习性都颇为熟悉，才能精准选择此地，用这些药草作为毒虫的养料和掩护。”
他蹲下身，将陶罐小心收起，又在原地仔细探查。土壤被翻动过的痕迹很新，不超过半月。除了这个陶罐，周围再无异状。
“看来对方很谨慎，只留下了这个废弃的罐子。”林凡站起身，眉头紧锁，“但这罐子本身，就是线索。”
“我们现在怎么办？上报执法堂？”石磊问道。
林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不要。我们证据不足，仅凭一个空罐子和我们的推测，执法堂未必会重视，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对方在暗，我们在明，需得小心。”
他看向石磊：“此事恐怕牵扯不小。石磊，你……”
“我明白！”石磊立刻接口，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林凡，我知道我脑子没你灵光，实力也差得远，但我石磊绝不是怕事的人！这事既然让我们撞上了，就不能不管！你放心，我一切听你的，绝不会乱说乱动！”
看着好友坚定的眼神，林凡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好。此事你知我知。我们先完成明面上的任务，将虫害已除的消息报上去，稳住对方。这罐子，我需想办法查清其来历。”
两人将药圃再次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再无隐藏的虫源，又将那怪虫和部分小黑虫的尸体收集了一些作为样本，这才悄然离开。
回到宗门，交割任务，领取了八十贡献点。整个过程，林凡都表现得如同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清理任务，未露丝毫异样。
之后数日，林凡的生活看似回归正轨。但他暗中，却开始利用一切机会，探寻那符罐的线索。
他再次进入藏经阁一层，借口查阅药草图谱，实则仔细翻找与符文、蛊术、乃至偏门炼器相关的零星记载，却一无所获。那些符文，似乎并非流传广泛的体系。
在百草堂轮值时，他更加留意往来人等的言行举止，尤其是与钱执事相关的一切。他发现，钱执事依旧如常，圆滑地处理着各项事务，与几名弟子谈笑风生，看不出任何破绽。
难道猜错了？林凡心中疑虑更深。
这日，他奉命去丹房外围清理一批废弃的炼丹炉灰。当他将炉灰倒入指定的堆积处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灰堆边缘一样半掩埋的物件，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个残破的陶片，颜色黝黑，与他怀中那个符罐的质地极为相似！更重要的是，那陶片上，残留着半个扭曲的符文，与他记忆中的某个符文碎片，隐隐吻合！
他强压住心中的震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被绊了一下，俯身将那陶片拾起，迅速藏入袖中。
“怎么了，林凡？”一同处理炉灰的弟子问道。
“没事，踩到块碎石。”林凡神色如常，继续手中的活计。
回到听竹苑，他立刻取出那块陶片和怀中的符罐，仔细比对。
质地相同，都是那种特有的、带着阴冷感的黑陶。残破陶片上的半个符文，与符罐上某个位于罐底的辅助符文，断口处竟能隐隐衔接！
这绝非巧合！
丹房外围的废弃炉灰……那里堆积的都是炼丹失败或日常清理产生的废料，来自百草堂各个丹房。这残破的陶片，意味着曾经有类似的器皿，在百草堂内部，很可能就是在某间丹房内被使用过，而后被打碎丢弃！
线索，指向了百草堂内部，而且很可能与炼丹之事相关！
林凡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终于抓住了狐狸的尾巴！
是钱执事吗？还是他背后的某位药师？甚至是……某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炼丹学徒？
对方在百草堂内部利用丹房之便，秘密炼制、试验这种操控毒虫的邪门器皿，而后选择偏僻的丙三号药圃进行“实地测试”？
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破坏？还是有着更深的图谋？比如，试图培育出能针对特定药草、甚至能影响武者修为的阴毒之物？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若真如此，那幕后之人的心机与手段，着实可怕。这次是低阶药圃，下一次，会不会就是更重要的内门药圃，甚至是……供给长老、真传弟子的修炼资源？
他看着手中那一罐一片，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揪出这只藏在百草堂内部的黑手！
然而，对方隐藏极深，且能在百草堂内部行事，地位恐怕不低。自己一个普通内门弟子，贸然追查，无异于以卵击石。
需要更多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及，足以自保乃至反击的力量。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符罐与陶片小心藏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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