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通天教主,得赐名“青玄”,对李昀而言,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却又清楚地知道这根浮木正漂向一片名为“封神”的毁灭漩涡。
他被一位仙鹤童子引着,离开了碧游宫主殿,前往记名弟子们在金鳌岛的居所。金鳌岛广阔无垠,乃通天教主以无上法力从东海挪移而来的仙山,作为截教根基。岛上灵气充沛,远胜外界,奇峰罗列,飞瀑流泉,随处可见灵芝仙草,灵兽异禽悠然漫步,一派仙家气象。
然而,与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强调根脚、注重跟脚的清修氛围不同,金鳌岛更显“热闹”,甚至可以说是“混乱”。一路行来,青玄(李昀)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同门:
有本体是狰狞异兽的,即便化形了也保留着部分特征,气息凶悍,在山林间咆哮争斗;有草木精灵所化的仙子,清丽脱俗,聚在瑶池边轻声谈笑;也有气息阴鸷、浑身缠绕着水族腥气的妖仙,在洞府前吞吐着月华;甚至还能感受到几股极为强横,隐隐带着血腥煞气的神念扫过,那可能是曾在巫妖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大巫或者妖族大将,如今也投入了截教门下。
“果然是‘有教无类’……”青玄心中暗叹。这种海纳百川的气象,造就了截教万仙来朝的盛况,但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弟子良莠不齐,因果纠缠,一旦劫起,这些业力深重者便是最好的应劫之人,极易被对手抓住把柄,将整个截教拖下水。
仙鹤童子将他带到一片靠近岛屿边缘的山峦处,指着一处灵气相对稀薄、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洞府道:“青玄师弟,此处便是你的修行之所。岛上有传法阁,可凭师尊所赐印记前往领取基础物资并查阅功法。切记,同门之间虽不禁争斗,却不可伤及性命,否则执法弟子绝不轻饶。”童子语气平淡,显然对安排新入门的记名弟子早已习以为常。
青玄恭敬谢过。待童子离去,他走入这处属于自己的洞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但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他迫不及待地坐在蒲团上,静心凝神,开始梳理脑海中通天教主赐予的《上清仙法》基础篇和化形之术。
《上清仙法》博大精深,虽是基础,却直指大道本源,讲究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凝练元神,通达万物。其精髓在于一个“截”字,截取天地灵机,截取那一线生机,修炼起来进境极快,但若心性不稳,也容易根基浮动,甚至误入歧途。
而那化形之术,更是他眼下最急需的。一直顶着这青鳞兽的躯壳,行动不便且不说,在这金鳌岛上也太过于显眼。他收敛心神,按照法诀运转体内微薄的妖力,引动天地灵气灌体。
过程并不轻松,妖力与灵气冲突,如同刮骨疗毒,痛苦异常。但青玄心志坚定,凭借穿越而来的灵魂优势,以及对未来危机的紧迫感,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内灵气旋涡渐渐平息。石床上,原本的青鳞兽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沧桑,身上穿着一套由自身鳞片幻化而成的青色短褂,总算有了几分“人”的模样。
“终于……像个人了。”青玄看着自己略显纤细的人类手掌,长长舒了口气。化形之后,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敏锐了数倍,修炼《上清仙法》也顺畅了许多。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深知实力是在这洪荒世界活下去的唯一资本。每日除了必要的吐纳灵气,淬炼妖力(如今已逐渐转化为更精纯的上清仙力),便是前往传法阁,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最基础的玉简。从洪荒地理志、灵草辨识、炼器入门,到一些浅显的神通法术,他来者不拒,疯狂地充实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在金鳌岛上,他谨小慎微,低调行事。对于气息强横的同门,他远远避开;对于偶尔投来的好奇或挑衅的目光,他大多报以谦和的微笑,不予纠缠。他知道,自己现在太弱小了,随便一个修炼多年的地仙,都能轻易捏死他。
期间,他也远远见过几位在后世鼎鼎大名的截教门人。
曾见一道金光裹挟着凌厉剑气掠过天际,仙鹤童子敬畏地低语:“那是金灵师姐。”
曾闻远处仙岛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有仙女戏水,宝光冲霄,据说那是三仙岛的三霄娘娘。
也曾感受过一股浑厚磅礴、带着财帛气息的威压降临金鳌岛,引得万仙瞩目,那是外出的赵公明师兄归来。
每一次见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青玄心中都复杂难言。他们此刻是何等风光,截教声势是何等浩大。但一想到他们未来的结局:赵公明被钉头七箭书咒杀,三霄娘娘被迫上榜,金灵圣母死于非命……一股寒意便从心底升起。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还要想办法结交一些关键人物,或者……找到一条在未来的大劫中能够保全自身的退路。”青玄暗自思忖。他知道封神大劫的起因表面是昊天上帝天庭缺人,本质却是玄门三教(人、截、阐)内部,尤其是阐教与截教之间道统、理念之争的爆发,以及西方教趁机东扩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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