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界,劫波平息,天地疮痍。
唤魔祭坛的废墟之上,归墟漩涡缓缓消散,最后一丝魔气被彻底吞噬净化。天空的血色褪去,露出了久违的灰蓝天幕。曾经笼罩世界的血色锁链尽数断裂,消散于虚空。无数幸存的剑修瘫倒在地,或哭泣,或庆幸,或茫然地望着破败的家园。
裂天峡谷上空,石矶娘娘的分身与葬剑之主并肩而立,两人的气息都有些虚浮。方才一战,消耗巨大,尤其是葬剑之主,作为镇压剑魔的大阵阵灵,强行出手反噬自身,此刻身影都淡化了几分。
“那魔头……当真彻底湮灭了?”石矶分身看向被钉死在祭坛废墟中、已然失去所有灵光波动的庭主魔躯残骸,又望向归墟旋涡消失之处,眉头微蹙。
葬剑之主沉默片刻,手中的残破石剑指向下方深不见底的祭坛核心:“混沌剑魔的核心残骸尚在,只是魔念暂时被打散归墟。万古岁月积累的魔性,非一朝一夕可彻底净化。”他的声音依旧干涩,“此界,仍需镇守。”
石矶分身明了,葬剑星海与剑魔残骸,依旧是悬在残剑界头上的利剑。但经此一役,葬剑之主的态度显然已彻底转变,至少不会再放任魔念作祟。
“云芷如何?”她转身看向峡谷方向。
两人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剑冢秘境深处。
云芷躺在一块温玉之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她不仅法力枯竭,更燃烧了部分魂魄本源引动归墟,神魂遭受重创,已是濒死之态。那柄白色古剑横在一旁,剑身光芒黯淡,道中的气息也微弱了许多。
几位宗门长老正围着她,以自身真元吊住她的性命,却束手无策,满脸焦急。
石矶分身走上前,神识一扫,面色更沉。云芷的伤势比想象中还重,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治愈,且她的真灵因接触归墟与魔念,染上了一丝难以祛除的寂灭道伤。
“师祖……”一位长老悲声恳求,“求您救救宗主!”
石矶分身沉默。她的本体尚在永恒界,这道分身虽有大罗见识,却无相应神力。若要救云芷,或许唯有……
她目光落在那柄古剑上,心念沟通其中微弱的道种意念。
道中传来一阵疲惫的波动,随即,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混沌生机与净世功德缓缓流出,注入云芷体内。这股力量虽少,却堪称起死回生之药,开始缓慢修复她破损的经脉与枯竭的元神,暂时稳住了她的生机,但也仅此而已,无法根治道伤,更无法让她立刻醒来。
“道中消耗过大,无力彻底救治。”石矶分身摇头,“若要她完全恢复,甚至更进一步,需将她带回永恒界,以本体之力,借天道功德与混沌本源温养。”
带回永恒界?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他们虽不甚明了“永恒界”是何等存在,但听石矶娘娘的语气,似乎是比残剑界高出无数层次的世界,是他们宗主的大机缘!
“只要能救宗主,一切听从师祖安排!”长老们毫不犹豫。
石矶分身点头,看向一旁的葬剑之主:“此女乃此界应劫之人,身负道祖因果,我带她回永恒界疗伤,你可有异议?”
葬剑之主凝视了昏迷的云芷片刻,缓缓摇头:“她引动归墟,消弭魔劫,于此界有功。随你去便是。”顿了顿,他又道,“此界经此大劫,元气大伤,百废待兴。天规剑庭虽灭,但秩序崩坏,恐生乱象。她若痊愈,或可归来,重整山河。”
这话,竟是隐隐有承认云芷为此界新主的意思。
石矶分身颔首:“待她伤愈,自会归来。”
她不再耽搁,玉手一挥,将云芷连同古剑一起收入袖中乾坤。又对几位长老嘱咐几句,让他们暂且统领宗门,安定人心。
“此件事了,我也该回去了。”石矶分身对葬剑之主道,“此界镇守,仍有劳阁下。”
“职责所在。”葬剑之主语气无波,身影缓缓淡去,回归星海。
石矶分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劫后余生的大地,撕裂虚空,循着来时路返回永恒界。
……
永恒界,南方玄阴剑域。
石矶娘娘本体睁开双眼,分身携带的记忆与经历瞬间融合。她心念一动,云芷的身体便出现在面前,依旧昏迷。
“道祖师弟。”她向杨柳树方向传音。
“师姐辛苦了。”青玄道音传来,一道柔和的混沌神光与功德金雨落下,笼罩云芷。在这永恒界天道本源的滋养下,云芷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破碎的经脉重塑,枯竭的元神复苏,连那一丝寂灭道伤也在功德金光下缓缓消弭。
不仅如此,她体内那枚杨柳道种,也贪婪地吸收着混沌本源,恢复着力量,甚至变得更加凝练。
“此女心性毅力皆佳,又与此界有缘,待其痊愈,可留在永恒界修行一段时日,或可得一方机缘。”青玄道。
“善。”石矶娘娘点头。她看着云芷,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或许,这也是截教道统在新生纪元的一种延续。
她将云芷安置在自己道场深处的太阴戮仙池中温养,池水蕴含她的大道精粹,对剑修有莫大好处。
做完这一切,石矶娘娘的目光投向东方玉清天方向。元始天尊讲道之声隐约传来,秩序井然。她又看向界外,太清、女娲的意念靠得更近,准提接引依旧挣扎。
永恒界,正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速度,汇聚着力量,走向繁荣。
而被她带入此界的云芷,其命运也自此与这方新生天道,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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