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剑域,戮仙池畔。
往日此地剑气凌云,寒意刺骨,今日却笼罩在一片沉重而悲怆的氛围之中。寒风呜咽,仿佛在悼念陨落的同门。
云芷与三名幸存的玄阴九剑弟子跪在池边,身前摆放着五盏以玄阴寒玉雕成的魂灯。灯火幽幽,映照着五个黯淡的名字——那是在归途截杀中,毅然留下断后、最终陨落的五位同门的本命魂印。虽未能带回尸骸,但残存的这点真灵烙印,已是他们存在于世的最后痕迹。
石矶娘娘的本体沉默地立于一旁,素来清冷的容颜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哀伤与疲惫。那道分身的陨落,对她本体亦有损伤,更让她心痛的是那五位视若子侄的杰出弟子。
“弟子无能,未能护得同门周全,更累及师祖分身……”云芷重重叩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自责。
“起来吧。”石矶娘娘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云芷托起,“错不在你。异界宵小处心积虑,大罗联手伏击,非你之过。你能活着回来,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看向那五盏魂灯,眼神深邃:“他们为护同门、为卫道统而死,死得其所。真灵烙印尚存,便不算彻底消亡。待日后寻得合适机缘,或可助他们转世重修,再续道途。”
虽是安慰之言,但也非虚言。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只要不是形神俱灭到点滴不存,总有一线重来的可能。只是那需要的机缘与代价,太过巨大。
“谢师祖宽慰。”云芷再拜,但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并未减少,只是沉淀得更加深沉。她将这份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化作变强的动力。
“你此番天外天之行,虽有折损,但收获亦是空前。”石矶娘娘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云芷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叹,“修为突破至太乙中期只是其次,长生道果与扶桑虚根共生,金乌法相初步显化,对太阳真火的掌控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你亲身经历了大罗级别的厮杀与道祖出手的无上威能,这份眼界与心境磨砺,是闭门苦修万载也难以获得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经此一役,你在永恒界的名声与地位已然不同。各方都在看着你,或拉拢,或忌惮,或算计。接下来,你需尽快稳固境界,消化所得,更要……思考未来的路。”
未来的路?云芷微微一愣。
“你身兼数道,看似机缘逆天,却也容易驳杂不纯,失了根本。”石矶娘娘直言不讳,“混沌道韵、娲皇造化、截天剑道、太阳真火、长生道果……这些力量如何统合?以何为根基?以何为主干?这是你必须解决的问题。否则,道途终有极限。”
云芷闻言,心中凛然。师祖所言,正是她近来隐约感觉到却未曾深思的隐患。力量来源太多,固然手段丰富,但若不能形成自己的体系,未来突破更高境界时,必将遇到难以逾越的瓶颈。
“弟子愚钝,还请师祖指点迷津。”云芷恭敬请教。
石矶娘娘却摇了摇头:“你的路,已非纯粹的剑道,也非单纯的某一种法则之道。我之剑道,未必完全适合你。此事……或许只有一人能给你最合适的指引。”
她抬头,望向永恒界中心那株通天彻地的杨柳树方向。
云芷瞬间明悟——师祖说的是道祖!
仿佛是为了印证石矶娘娘的话,下一刻,一道温和却无处不在的意念,同时在石矶娘娘与云芷心间响起:
“石矶师姐,云芷,来我处。”
是道祖青玄的传唤!
石矶娘娘朝云芷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言,化作两道剑光(云芷的剑光中已带上了淡淡金焰),直奔永恒界中心。
杨柳树下,依旧是那副超然物外的景象。不同的是,今日树下除了那道负手而立的青衣身影(青玄道祖),还多了三样悬浮于半空的物件——
一团不断变化形态、散发出寂灭与黑暗气息的黑色流体(无面收割者的部分本源);
一块巴掌大小、布满玄奥符文的暗金色甲壳碎片(符文圣甲虫的甲壳核心);
以及一滴瑰丽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七彩毒液(千幻毒祖的本命毒源)。
这三样东西,显然是从那三个被镇压的异界大罗身上剥离出来的“战利品”精华。
“见过道祖(师弟)。”石矶娘娘与云芷躬身行礼。
青玄转过身,目光平和地落在云芷身上,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秘密与迷茫。
“你之困惑,我已知晓。”青玄开门见山,“你之道,确已非凡俗。混沌为源,造化为基,剑意为锋,太阳为火,长生为根……看似繁杂,实则暗合‘创生’与‘守护’之真意。”
创生?守护?云芷若有所思。
“你最初得戮仙剑诀,是为守护截教道统、守护同门;得长生道果,是为延续生机、守护自身与一方生灵;得太阳真火与帝俊传承,潜意识里亦是为了净化污秽、守护一方世界(残剑界)的清明。”青玄缓缓道来,“你的力量看似来源不同,但核心驱动力,始终未曾偏离‘守护’二字,而最终导向的结果,往往是‘创生’——无论是长生道果带来的生机,还是太阳真火带来的光明与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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