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空气仿佛还凝着刚才争吵的余温,时光看着俞亮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刚才冲口而出的气话像根刺,扎得他不太舒服。
“其实……”时光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是我爸想让我转学去重点高中,说下棋不能当饭吃,我没答应,吵了几句。”
俞亮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正对着他,眉头舒展了些,眼神里的锐利散去,多了几分理解:“叔叔是担心你的未来,情有可原。”
“可他根本不懂,围棋对我来说不是‘饭’,是……”时光卡了壳,想找个准确的词,却被俞亮接了过去:“是命。”
时光猛地抬头,撞进俞亮认真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同样的执拗。他忽然笑了,刚才的委屈和烦躁像被风吹散的烟,一下子就淡了。“对,是命。”
俞亮也跟着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过来:“给你的。”
时光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枚小巧的围棋造型钥匙扣,黑檀木做的黑子,被打磨得光滑温润。“这是……”
“上次去棋具店看到的,觉得适合你。”俞亮的耳朵有点红,“别想太多,好好准备比赛。叔叔那边,或许比完赛成绩好了,他能慢慢理解。”
时光捏着钥匙扣,木头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暖融融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个给你。”是块用玻璃纸包着的桂花糕,还是上次去老街玩买的,本来想自己吃,一直忘了。
俞亮接过去,打开闻了闻,桂花的甜香漫开来。“谢谢。”他咬了一小口,眼睛弯了弯,“挺好吃的。”
阳光挪了挪位置,刚好落在棋盘上,照亮了散落的几颗棋子。时光忽然拿起枚白子,往棋盘上一放:“来,刚才没下完的棋,继续?”
俞亮挑眉,拿起黑子应道:“好啊,这次可不会让你了。”
落子声清脆地响起,刚才的争执像没发生过一样,可两人心里都清楚,经过这场别扭,有些东西变得更结实了——就像棋盘上的棋筋,看似不起眼,却牢牢牵系着整盘棋的气脉。
时光落子比刚才果断了些,俞亮的棋风也依旧稳健,只是偶尔抬眼时,两人的目光撞上,会忍不住笑一下。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响亮,混着棋子碰撞的声音,倒像是首热闹的曲子。
“对了,”时光忽然想起,“下周的友谊赛,裁判长是张老师吧?上次他还夸你官子算得准呢。”
俞亮点头:“嗯,他的棋评很厉害,结束后正好可以请教请教。”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比赛上,没有了刚才的滞涩。时光觉得心里的结解开了,连落子都轻快了不少。原来把事情说出来,和憋在心里,真的不一样。
一盘棋下到中盘,阳光已经爬到了棋盘中央,暖洋洋地裹着两人的手臂。时光看着俞亮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不管是家里的阻力,还是比赛的压力,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身边有个人能一起扛着,再难的坎,也能笑着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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