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薄荷冒出了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时光蹲在花盆前,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薄荷的清香混着清晨的湿气漫过来,他忽然回头喊:“俞亮!你看它真的活了!”
俞亮正站在厨房门口剥蒜,闻言探出头来。晨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颧骨上,像描了道浅灰的线。“浇点水吧,”他扬了扬下巴,“土都快干了。”
时光“哦”了一声,转身去接水壶,脚步带起的风让薄荷叶轻轻晃了晃。他刚把水浇下去,就听见俞亮在厨房喊“粥要沸了”,赶紧丢下水壶跑过去,正撞见俞亮弯腰掀锅盖,蒸汽“腾”地冒起来,模糊了他的侧脸。
“快拿勺子搅一下!”俞亮的声音隔着白汽传过来,带着点急促。
时光手忙脚乱地抓起长柄勺,刚伸进锅里就被烫得缩回手,指尖红了一片。俞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水龙头下冲凉水,眉头皱得很紧:“跟你说过小心点。”
水流哗哗响着,带走指尖的灼痛。时光看着俞亮低垂的眼睫,忽然笑了:“你刚才那表情,跟我妈看见我摸热水壶似的。”
俞亮抬眼瞪他,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无奈的软:“不然呢?等你起泡了再哭?”他从抽屉里翻出烫伤膏,挤了点在指尖揉开,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好了,别碰了,粥我来盛。”
薄荷的香气顺着窗户飘进厨房,混着海鲜粥的鲜,在晨光里缠成一团。时光靠在门框上,看着俞亮把粥盛进白瓷碗,撒上切碎的薄荷,绿色的碎末漂在奶白的粥上,好看得像幅画。
“尝尝?”俞亮把碗递过来,眼里带着点期待。
时光吹了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海蛎子的鲜混着米粒的香,最后被薄荷的清凉一收,所有味道都变得清爽起来,像把海边的风都装进了胃里。“好吃!”他眼睛亮起来,又舀了一大勺,“比上次在海边吃的还好吃!”
俞亮的嘴角弯了弯,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喝着。阳光从窗户爬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脚背上,暖融融的。阳台的薄荷又晃了晃,像是在为这顿早餐鼓掌。
“对了,”时光忽然想起什么,咽下嘴里的粥,“下午围棋社有活动,洪河说要带新的棋盘来,据说是他爸从日本带回来的,檀木的呢。”
“嗯,”俞亮应着,“正好把上次那盘没下完的棋续上。”他看着时光吃得鼓起的腮帮子,忽然伸手捏了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时光拍开他的手,却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夹给他:“给你,你爱吃的。”
蛋黄流出来,在粥里晕开金黄的圈。俞亮看着那半颗蛋,忽然觉得,所谓的好日子,大概就是这样——阳台有薄荷,厨房有热粥,身边有个人,愿意把最嫩的蛋心留给你,也愿意陪你把没下完的棋,一步一步走下去。
窗外的蝉鸣又开始了,带着夏末特有的慵懒。时光喝完最后一口粥,舔了舔嘴角的米粒,忽然指着阳台喊:“快看!薄荷又长新叶了!”
俞亮抬头看过去,晨光里,那片新叶正怯生生地舒展着,像在悄悄记录着这个满是香气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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