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像融化的蜜糖，漫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淌开一片暖融融的金边。时光陷在宽大的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搭在茶几边缘，脚踝交叠着晃悠。俞亮半倚在他怀里，后脑勺抵着时光的胸口，手里捧着个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指尖捏着一瓣橘肉，慢悠悠往嘴里送，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漫开。
电视里正放着老版武侠剧，刀剑相击的脆响、角色的吆喝声热热闹闹地填满房间，却盖不住两人间低低的絮语。俞亮的脚蜷在沙发另一头，套着双米白色棉袜，袜口松松垮垮堆在脚踝，露出一小片细腻的皮肤，像被阳光吻过的瓷。时光的手闲不住，伸过去，指尖戳着他的脚心。
“别闹。”俞亮的脚趾蜷了蜷，没回头，只是把手里刚剥好的橘瓣递到时光嘴边，“吃不吃？”
时光咬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含混不清地嘟囔：“甜。”手指却没停，顺着俞亮的脚踝往上，捏了捏他蜷起来的脚趾头，隔着薄薄的棉袜，能摸到那点温软的弧度，像在把玩颗圆润的珍珠。
俞亮被他闹得没法专心看剧，偏过头瞪他，眼底却没什么火气，反倒漾着点无奈的纵容：“好好看剧。”
“剧哪有你好玩。”时光把他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搁在他发顶，毛茸茸的发梢蹭得人发痒。他的手指在俞亮的脚趾缝间钻了钻，惹得对方痒得往回缩，脚背绷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像只受惊的小兽，睫毛都颤了颤。
“时光！”俞亮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的手，却被牢牢攥住。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时光的手指长而有力，轻易就圈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隔着棉袜轻轻揉着，像在安抚一团软乎乎的云。
窗外的霞光渐渐淡了，客厅里的光线暗下来，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俞亮的脸颊泛着点红，不知是被电视光映的，还是被时光闹的，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就不动了，任由时光的手在脚边作乱，只是偶尔痒得厉害，会轻轻踹他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爸说今晚回来吃饭，”时光忽然想起这回事，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都行。”俞亮靠在他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刚被闹过的微哑，“你做的都好。”
时光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像在奖励一块懂事的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门锁转动的轻响。两人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分开，门就被推开了。
时光爸拎着公文包走进来，刚换好鞋，抬头就看见沙发上黏成一团的两人——时光搂着俞亮，手还放在人家脚上，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俞亮半蜷在他怀里，脸红扑扑的，像幅被突然掀开的、藏着暖意的画。
空气静了三秒。
时光爸手里的公文包“咚”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拖长了的“哎哟——”，尾音带着点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磕”了一下，又惊又奇，还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措。
时光和俞亮像被烫到似的瞬间弹开。俞亮的脚飞快地缩回来，蜷在沙发底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光也尴尬得手忙脚乱，抓了抓头发，又摸了摸鼻子，最后干巴巴地喊了句：“爸，你回来啦。”
时光爸这才缓过神，捡起地上的公文包，干咳两声，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他们，却又忍不住往沙发上瞟：“啊……回、回来了。你们……你们这是在……玩呢？”
“嗯！玩呢！”时光赶紧接话，恨不得给自己搭个台阶，“俞亮说脚有点酸，我帮他按按，促进血液循环！对，促进血液循环！”
俞亮在旁边听着，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差点钻进沙发缝里。他偷偷抬眼，看见时光爸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没信，却没戳破，只是摆了摆手：“行、行，按吧按吧。那个……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你们……你们继续。”
说完，时光爸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卧室，关门前还不小心撞了下门框，发出“咚”的一声，像在给刚才的“磕到了”加了个俏皮的注脚。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还在热热闹闹地打斗。时光和俞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藏不住的尴尬，还有点忍不住的想笑。
“都怪你。”俞亮伸手捶了他一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怪我？”时光觉得委屈，“明明是你自己不躲……”话没说完，就被俞亮瞪了回去，赶紧改口，“好好好，怪我怪我。”
两人正闹着，时光爸换了件家居服从卧室出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看他们的眼神还有点不自然。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清了清嗓子：“那个……晚上吃饺子吧，冰箱里有速冻的，猪肉白菜馅，你们爱吃的。”
“好！”时光赶紧应道，拉着俞亮站起来，“我去煮！”
“我也去帮忙。”俞亮也跟着起身，脚步还有点慌，走到门口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时光扶了他一把。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还有时光笨手笨脚找锅铲的动静。时光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神却有点放空，嘴角偶尔会不自觉地往上扬——刚才那画面虽然“磕”了点，但两个孩子黏黏糊糊的样子，倒也……挺顺眼的。
水开了，饺子“咕嘟咕嘟”地在锅里翻滚，冒着白白的热气。时光站在灶台前，俞亮在旁边帮他递漏勺，两人的胳膊偶尔碰到一起，会像触电似的分开，然后偷偷看对方一眼，忍不住笑起来，眼底的尴尬早被暖意取代。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万家灯火亮了起来，暖黄的光从窗户里漫出来，裹着饺子的香气，还有点没散去的羞赧，和藏在心底的、甜甜的暖。时光爸看着厨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心里默默想：下次可得敲门再进来，不然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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