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夜，清晨推开仁心堂的大门，庭院已然银装素裹。梧桐树枝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微风吹过，雪沫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肩头带来一片冰凉。林薇裹着厚实的棉衫，踩着积雪走向库房，准备清点昨日刚到的当归和党参——这是同德堂刘掌柜派人送来的最后一批过冬药材，有了这些药材，医馆应对寒冬病患的底气又增添了几分。
“林薇姐，等等我！”春桃抱着账本小跑而来，鼻尖冻得通红，“张婶说灶房煮了驱寒的姜枣茶，咱们清点完药材就去喝。对了，昨天送来的当归和党参，我看着颜色不太对，会不会有问题啊？”
林薇的脚步一顿，心中泛起一丝疑虑。昨日傍晚药材送到时，天色已晚，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包装，并未仔细检查药材本身。春桃这么一说，她不禁回想起在现代学过的药材鉴别知识——正品当归色泽棕黄、断面有油点，党参则质地柔韧、气味微香，若储存不当或品质不佳，性状会有明显变化。
“咱们打开看看。” 林薇弯腰解开装当归的粗布袋，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与当归应有的清香截然不同。她伸手拿出一根当归，只见药材色泽暗沉，表面泛着一层灰黑色的霉点。用手指一捏，质地酥脆，轻轻一掰就断成了两截。断面处看不到半点油润的光泽，反而散落出细碎的粉末。
“这哪是好当归啊！” 春桃惊呼出声，拿起一根当归凑近鼻尖闻了闻，立刻皱着眉头躲开，“一股子霉味，肯定是受潮发霉了！用这种药材熬药，不仅治不好病，还会害了病患！”
林薇的脸色沉了下来，又解开装党参的布袋。相比当归，党参的霉变情况稍轻，但仔细一看，药材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虫蛀孔洞，部分党参的顶端还残留着虫蛀后的粉末。用手掂量，明显比正品党参轻了许多，闻起来也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完全没有正品党参的清甜香气。
“这刘掌柜也太过分了！” 林薇攥紧了手中的党参，心中又气又急，“咱们之前特意跟他强调，药材要上等的，他倒好，送来这么多发霉、虫蛀的假货！这要是没发现，用在病患身上，不仅会耽误治疗，还会砸了仁心堂的招牌！”
春桃也气呼呼地说道：“就是！上次采购时他还口口声声说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给咱们优惠，结果背地里却送来假货！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理论，让他换上好药材！”
两人正说着，苏景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满了雪水。看到库房门口的情形，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薇将发霉的当归和虫蛀的党参递给苏景，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苏景接过药材仔细查看，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这当归确实是受潮发霉了，党参也被虫蛀得厉害，都不能使用。刘掌柜这么做，实在是辜负了咱们的信任。”
“师父，咱们现在就去同德堂找他，让他给个说法！”春桃急切地说道，“要是晚了，他说不定还会把这些假货卖给别人，害更多人！”
苏景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去。林薇，你把这些假货带上，作为证据；春桃，你去账房取上次采购的单据。我们一起去同德堂，让刘掌柜给我们换一批优质药材，并赔偿我们的损失。”
三人整理好物品，冒着风雪前往同德堂。街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踝，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疼痛得让人难以睁眼。林薇紧紧抱着装有假货的布袋，生怕途中出意外，耽误了与刘掌柜对质。
终于赶到同德堂，药铺里已有几位病患在抓药。刘掌柜见林薇等人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迎上前问道：“苏大夫、林姑娘、春桃姑娘，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了？是药材不够用了吗？”
林薇无心与他寒暄，直接将装有假货的布袋放在柜台上，掀开布袋说道：“刘掌柜，你看看，这就是你给我们的‘上等药材’！当归受潮发霉，党参虫蛀严重，这样的药材怎能用在病患身上？你这不是在害我们吗？”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林薇的目光。他伸手拿起一根当归，故作镇定地说道：“这……这可能是运输途中不小心受潮了，我之前检查时，药材都是完好的。”
“受潮？”林薇冷笑一声，拿起一根党参递到刘掌柜面前，“那这虫蛀的党参也是运输途中造成的？你看看这些虫蛀的孔洞，明显是储存了很长时间，才会被虫子蛀成这样！还有这气味，已经发酸，正品党参怎么会是这个味道？”
周围抓药的病患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看着柜台上的假货，议论纷纷：“没想到同德堂竟然卖这种假货！”“幸好仁心堂的大夫发现了，不然我们用了这种药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呢！”“以后可不能来同德堂抓药了，还是仁心堂靠谱！”
刘掌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再也装不下去了。他连忙拉着苏景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苏大夫，是我不对，我不该给你们送假货。最近药材进价涨得厉害，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们别在这儿闹，我给你们换一批好药材，再给你们打八折，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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