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巷子深处只剩他一个人。
刘弱弱靠在电线杆上,右手抬着,掌心朝外,手指僵直。那只手不听使唤,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住。他想缩回来,可肌肉根本不回应。冷风贴着后背钻进衣服,全身湿透,牙齿打颤,但他最怕的不是冷,是这只手还在动。
它指着某个方向。
他顺着看过去,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积水反射着路灯微弱的光,树影晃了一下,像是风吹的。
又或者,不是风。
他猛地闭眼,甩头,再睁眼。右手突然一沉,落了下来,砸在膝盖上。手臂发麻,像是过了电。他喘了口气,总算能动了。
他慢慢挪动身子,左手撑地,一点一点把自己从水洼里拖起来。右腿发软,差点跪倒。他咬牙扶住电线杆,站稳,低头看了眼外卖箱。餐盒散了一地,汤水流进雨水里,混成一片。订单小票贴在脚边,上面的字糊了。
他没去捡。
他知道这单废了。
扣钱就扣吧。
他弯腰抓起电瓶车把手,把车扶正。车灯不亮,仪表盘黑着,估计撞坏了。他试了下钥匙,车子没反应。算了,推回去再说。
他一手推车,一手死死攥着右臂,把袖子往下拉,盖住手背。那层纹路还在,贴着皮肤,随着心跳一明一暗。他不敢看,也不敢碰。
推了二十米,肩膀开始疼。他停下来喘气,靠在墙上。巷子口有辆出租车开过,司机扫了他一眼,没停车。他抬头看了看天,雨小了些,但云还是压得很低。
他继续走。
回到出租屋已经快十点。
门一推开,屋里一股霉味。他踢掉湿鞋,反手关门,锁上。屋里没开灯,只有冰箱发出嗡嗡声。他摸黑走到床边,把湿外套扔地上,整个人瘫下去。
床垫吱呀响了一声。
他躺了会儿,脑子空的。身体累得不行,可眼睛睁着。右手藏在袖子里,隔着布料还能感觉到热。他掀开袖子看了一眼,纹路比之前深了,颜色发暗,像是干掉的血。
他翻出毛巾,裹住整只手,缠了两圈,再用橡皮筋扎紧。这样总该没事了。
他闭上眼。
睡意很快上来。
人一放松,意识就沉了下去。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荒地上。天是红的,月亮像块烧红的铁片挂在空中。地面裂开很多缝,冒着热气。远处有东西被锁着,四条黑链穿过四肢,钉进地底。
那是一头巨兽。
通体赤红,鳞甲层层叠叠,尾巴粗得像树干,脑袋比卡车还大。它趴在地上,呼吸沉重,每呼一次,地面就震一下。嘴里有低吼,不是叫,是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像打雷前的动静。
刘弱弱站在原地,动不了。
他想跑,脚却像生了根。
巨兽忽然抬起头,看向他。
眼睛是金色的,瞳孔竖着,像猫。
两人对视。
下一秒,锁链崩了。
第一根是从左前腿断的,咔的一声,铁链炸成几截,飞出去老远。接着是右后腿、左后腿,最后一根从脖子上崩开,直接抽进土里,掀起一大片泥。
巨兽站了起来。
它比山还高。
仰头,张嘴——
一声咆哮撕开夜空。
刘弱弱耳朵一聋,整个人被声浪掀翻在地。他想捂耳朵,可手抬不起来。那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从心脏里炸开的。
他张嘴,却叫不出。
巨兽低下头,又看了他一眼。
然后转身,走进裂缝,消失不见。
梦到这里断了。
他猛地坐起来,浑身是汗。胸口起伏,呼吸急。屋里安静,只有冰箱还在响。窗外天没亮,雨停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看右手。
毛巾掉了,手露在外面。鳞纹还在,颜色更深,几乎发黑。他动了动手指,正常。可当他把手举到眼前,发现纹路随着脉搏轻轻跳了一下。
和梦里一样。
他翻身下床,脚踩到地砖,冰得一抖。他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翻找。里面有充电器、烟盒、半包纸巾,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抽出照片。
是奶奶家墙上年画的复印件。麒麟,红色鳞片,四爪踏火,背后有祥云。他小时候觉得这玩意儿土,后来奶奶没了,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他搬了几次家。
他盯着照片看。
越看越不对劲。
照片里的麒麟,右前爪抬起,姿态和梦中巨兽完全一样。锁链断裂的位置,也一模一样。甚至鳞片的排列方式,都分毫不差。
他把照片翻过来。
背面写着一行字:**“镇邪避灾,护命三年。”**
字迹歪歪扭扭,是他奶奶写的。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狗叫,也不是猫叫。声音很低,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短促,压抑,就在楼下院子里。
他冲到阳台,一把推开窗。
夜风扑面。
楼下空荡荡的,水泥地面上积着水坑,树影摇晃。他探头往下看,没人。抬头看天,云散了些,能看到几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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