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机械境”那冰冷的逻辑地狱,星光阶梯并未将王天送回“愚者之船”或时光法庭,而是直接将他抛入了下一个任务的坐标——一片光怪陆离、现实与虚幻边界模糊的星域。
尚未看清周遭环境,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精神波动,便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瞬间将王天的意识包裹。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由七彩糖果铺就的平原上,天空漂浮着会唱歌的云,远处巧克力河流奔腾,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发齁的香气。一群长着翅膀的、笑容僵硬的布娃娃,正手拉着手,围着他跳着循环往复的圆圈舞,用稚嫩却空洞的声音唱着:
“永远快乐~永远甜蜜~没有痛苦~没有别离~”
强烈的违和感与精神污染,让王天那由时间符文构成的身体都泛起一阵涟漪。这不是幻象,这是……被强行固化的集体梦境!而且其强度,足以扭曲现实!
他立刻固守心神,时律者的力量在意识外围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抵御着这无孔不入的梦境侵蚀。根据法庭提供的情报,这里是“织梦者”文明的主星,他们的精神与星球核心的“梦境之树”共生。而此刻,这棵树被议会的实验污染,导致全体“织梦者”陷入了这场无法苏醒的、甜蜜而恐怖的永恒癫狂梦境。
他的任务,是“调和”。不是摧毁,而是让这场梦……自然醒来。
这比摧毁“机械境”更加困难。暴力手段只会连同所有“织梦者”的意识一同粉碎。
王天尝试着移动,脚下的糖果地面如同粘稠的沼泽,试图将他拖入更深层的梦境。那些布娃娃的歌声变得更加尖锐,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要瓦解他的意志。
他必须找到“梦境之树”的本体,那污染的源头。
他闭上眼,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将时间感知提升到极限,去“倾听”这片梦境之海底层的信息流动。无数混乱的、充满快乐假象却暗藏绝望恐惧的梦境碎片,如同破碎的泡沫,冲击着他的感知。
在这些碎片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却也更加……痛苦的波动。那波动来自星球的深处,如同一个垂死巨兽的心跳。
找到了!
王天猛地睁开眼,无视了周围扭曲的糖果乐园景象,时间加速作用于自身,化作一道撕裂梦境的流光,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星球的地核,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梦境的扭曲越发严重。糖果平原变成了不断旋转的、由巨大玩具积木构成的迷宫,云化作狰狞的、滴落着粘液的梦魇怪兽,巧克力河流沸腾,冒出腐蚀性的气泡。
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强大的、由纯粹梦境能量构成的“梦境守卫”,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是巨大的、笑着流泪的小丑,有的是由无数破碎玩偶缝合而成的怪物,疯狂地攻击着王天这个“异类”和“惊醒者”。
王天没有与之纠缠,时间的力量被他运用到极致,在密集的梦境攻击中穿梭、规避,实在无法避开,便以时间凝滞暂时冻结,或者用小范围的时间逆流将其“还原”成未攻击前的无害梦境能量。
终于,他冲破了层层梦境的阻隔,抵达了星球的地核。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
那里,没有炽热的岩浆,只有一棵……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彩光的树。
这就是“梦境之树”。
但此刻,这棵本应美丽的树,却呈现出一种病态。它的根系深深扎入虚空,汲取着某种混乱的能量,树干上布满了扭曲的、如同溃烂伤疤般的黑色斑块,不断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精神污染的黑泥。它的枝叶无风自动,洒下的不再是美好的梦境光点,而是那些扭曲、癫狂的梦境碎片。
而在树下,无数“织梦者”民众的虚影(他们的意识体)如同朝圣般跪伏在地,脸上带着痴迷而痛苦的僵硬笑容,他们的精神力量正被那棵树强行抽取,维持着这场覆盖整个星球的噩梦。
污染的源头,就是那些黑色斑块和渗出的黑泥!那是议会实验留下的“毒素”!
王天能感觉到,这棵“梦境之树”本身也在痛苦地挣扎,它的本源意识并未完全堕落,只是被污染层层包裹、压制。
“调和”……意味着他要进入树的核心意识,帮助它……净化自身!
这比外部摧毁危险无数倍!他需要将自己的意识,投入那片被污染的本源梦境之海!
没有犹豫的时间。
王天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意识高度凝聚,化作一点璀璨的、蕴含着时间净化之力的星光,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撞向了那棵巨树的核心!
轰!!!
意识层面的剧烈震荡!
王天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色彩混乱的海洋。这里不再是甜蜜的噩梦,而是最纯粹的、由无数被扭曲的欲望、恐惧、记忆碎片构成的意识乱流!
议会的“毒素”如同有生命的黑色触手,在这片意识之海中疯狂舞动,侵蚀、污染着一切。树的痛苦哀嚎与“织梦者”们的集体癫狂呓语,混合成令人发疯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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