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书房,早已没有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料也无法掩盖的、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焦躁。
林若甫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名贵的波斯地毯几乎要被他那双皂靴踩出一条肉眼可见的沟壑。他头上的紫金冠歪斜着,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那张权臣的脸庞上,写满了狰狞与惶恐。
每隔一小会儿,他就会猛地停下来,对着门口厉声咆哮:“人呢!还没到吗?!是想让老夫亲自去请吗!”
“相爷,已经在路上了,就快到了!”门外的下人,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战战兢兢地回答。
当沈清秋那纤弱的身影,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时,林若甫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像个溺水者看到浮木般冲了过去。
他一把抓住沈清秋冰凉的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疯狂的焦急和孤注一掷的希望。
“清秋!我的好女儿!你可算来了!”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颤抖。
沈清秋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柔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病弱苍白。她反手扶住林若甫粗壮的手臂,用一种带着关切的柔软嗓音说道:“义父,您别急,有话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您的手……好烫。”
“陛下!是陛下!”林若甫几乎是拖着她,走到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旁,却自己不敢坐,反而让她坐下,自己则像个下属般躬着身子,急切地说道,“他……他快不行了!御医说,他那是心病,是绝症!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什么?”沈清秋“恰到好处”地,露出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表情,美眸瞬间睁大,“怎么会这样?前几日宫宴取消,不是说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吗?”
“还不是被我气的!”林若甫懊恼地一拳狠狠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谁能想到,他那个病秧子身体,竟如此不经气!”
他现在,是又后悔,又愤怒,更是恐惧。
后悔自己当时在朝堂上,话说得太绝,做得太狠,没给皇帝留半点余地。
愤怒的是,这个该死的皇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这不就是存心,要拉着他林若甫满门,一起陪葬吗!
“清秋!”林若甫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秋,就像一个赌徒,押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为父记得,你……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鬼神听去:“轩儿那次,京城所有名医都说他没救了,可你一颗丹药下去,他就活过来了!你一定有办法,救那个昏君的,对不对?!”
他问得急切,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与不容拒绝的偏执。
沈清秋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深处,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沉默了许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一丝委屈,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
“义父,您忘了?他,可是要杀我的人啊。”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无形的冰锤,狠狠砸在林若甫的心口上。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是啊。
他怎么忘了?
李衍,是想要置清秋于死地的仇人。
而他现在,竟然在摇尾乞怜,求着自己的女儿,去救自己的仇人。
这……这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无法言说的尴尬,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清秋……为父……为父知道,这很为难你。”林若甫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可是……可是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也只有他活着,为父,才能……我们林家,才能真正地,高枕无忧啊!”
他试图跟她讲道理,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清秋却只是凄然地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红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无瑕的脸颊滑落,像一颗碎裂的珍珠,美得令人心碎。
“义父,在您心里,女儿的性命和所受的委屈,就真的……比不上您至高无上的权位,和林家的满门富贵吗?”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却像一根淬了毒的银针,精准无比地,狠狠扎在了林若甫最敏感的神经上。
“不!当然不是!”林若甫几乎是吼叫着否认,急得满头大汗,“清秋,你误会了!在为父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为父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啊!”
“是为了我?”沈清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眼神纯洁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是为了我,才当殿逼宫,让君父吐血昏迷?是为了我,才大肆清洗朝堂,让京城血流成河,搞得人心惶惶?义父,您敢摸着自己的心说,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就没有半点,为您自己的权欲着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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