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异力尽除,伤势痊愈,薛游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与李徵那短暂交锋留下的阴影,以及对尸骨下落谜团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尤其是李徵的意外出现及其所展现的恐怖实力,已非他一人所能揣度,必须尽快禀明师尊。
整理好思绪,换上一身干净的内门弟子服饰,薛游离开院落,径直朝着李祖平日里清修的那间房间行去。
来到房间之外,尚未通传,那看似普通的木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露出里面略显昏暗的静室。李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闭目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这山,这石,这房间的一部分。
“弟子薛游,求见师尊。”薛游在门外躬身行礼。
“进来吧。”李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薛游身上,那目光看似寻常,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你身上,有股不属于你的阴柔气机残留,虽已驱散,痕迹犹在。此行,看来并非仅仅完成了那个剿匪任务。”
薛游心中凛然,师尊的灵觉果然敏锐至极。他迈步进入洞府,石门在身后悄然闭合。
“师尊明鉴。”薛游再次躬身,随即开始沉声叙述此番南麓之行的经过。
他从接取任务,与赵乾、钱暮雨剿匪开始说起,略去了自己私下返回凌云村发现尸骨无踪以及获得军队令牌的细节,只道是任务完成后心有所感,暗中调查镇南将军府。
随后,他将如何潜入将军府,发现书房暗道与那邪恶的魔道阵法,以及最终寻得机会,雷霆出手击杀胡虏父子,并摧毁魔阵的过程,原原本本地道出。叙述时,他语气平稳,条理清晰,并未夸大自身功劳,也未掩饰其中的风险。
李祖静静地听着,面上古井无波,唯有在听到那魔道阵法时,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待薛游说到大仇得报,准备离去时,他略微停顿,吸了一口气,才以更加凝重的语气,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弟子离开将军府后,意外遭遇一人,并与之交手。”
“哦?何人?”李祖的声音依旧平淡。
“合欢宗,李徵。”薛游吐出这个名字,同时仔细观察着李祖的反应。
果然,在“李徵”二字出口的瞬间,李祖那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但薛游凭借强大的神识,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师尊气息的细微涟漪——那并非纯粹的敌意或惊讶,更像是一种混合着追忆、慨叹、乃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痛的复杂心绪。洞府内的空气,仿佛也因这个名字而凝滞了数息。
“她…上次竟让她跑了,而且,修为竟已至元婴中期了么……”李祖轻轻自语,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沧桑感。
他并未立刻追问交手细节,而是抬眼看向薛游,目光深邃,“她对你出手了?你能从其手下逃脱,看来这几年的历练,你确实成长了不少。”这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薛游不敢隐瞒,将荒山之上被李徵点破行藏,对方元婴威压如何恐怖,自己如何以《撼山》第三重抗衡却被轻易化解,最后凭借《两仪微尘拳》被对方认出跟脚,继而对方提及“看在故人面上”饶过自己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他特别强调了李徵当时的语气和神情,尤其是那份看似淡漠,实则暗藏机锋的态度。
“她言称与胡虏只是交易关系,对凌云村之事毫不知情,当晚是为取回寄存之物。”薛游最后总结道,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弟子观其神色,对此事似不作伪。而且,她似乎……对阴阳教,或者说对教中某位‘故人’,有所顾忌。”
洞府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李祖重新闭上了双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追溯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薛游屏息静立,不敢打扰。
良久,李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恢复了平时的古井无波,但薛游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李徵……”李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响,“她曾是我阴阳教弟子,是当初的阴阳教核心弟子,与圣女安歌,乃是同门。”
尽管有所猜测,但亲耳从师尊口中证实,薛游心中还是震动不已。叛出宗门的元婴大修,竟是阴阳教的天骄!那她为何要叛离?
“她亦算是惊才绝艳之辈,天赋在核心弟子中算中上。”李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但薛游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奈何,她心性偏激,执念太深,于宗门传承之外,另辟蹊径,痴迷于那些……损人利己、剑走偏锋的速成之法,与教义背道而驰。多次规劝无效,反而变本加厉,最终……酿成大错,为宗门所不容,只得将其逐出。”
他没有具体说明李徵当年究竟犯了何错,但薛游能想象,定然是触及了宗门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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