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晌已经接近中午了,马智飞估计王本斋的事儿也办的差不多了,就径直奔了前门大街门框胡同的卤煮店。
一走进门框胡同就看见王本斋在卤煮店门口看人下棋呢,两个人汇齐了便一起进了热气腾腾的卤煮店。进了店两个人点了两碗卤煮,一盘炸灌肠,便边吃边聊起来。
“老哥啊,你猜我今天逛琉璃厂碰见谁了?”
“谁啊?”
“家住宛平城北的李云霄!”
“那个吃喝嫖赌样样儿全不学无术的李云霄?你可要提防这个人,这个人呢是个十足的小人,贪婪而无情无义!”
“这个我知道!老哥啊,今天上午你莫非去拜访你的姨弟詹处长去了?”
“你们怎么猜到是他?”
“那当然,想当年程嘉树从军是你身在军界的姨夫带着入伍的,现在雁南入了警职,今后也少不了詹处长照应啊!”
“不,不是詹德海!”
“那是谁?”
“冯墨语!”
“是那个十多年前在咱长辛店领导机车厂工人罢工的冯墨语?他不是带着闺女回南方了吗?”
“冯墨语现在北平!”
“哦……!”
两个人吃完了饭,马智飞又跟着王本斋到大栅栏的同仁堂药店依程禹鹤开的药方给静姝抓了点儿治肺病的草药剂,才赶到前门火车站坐火车回到了长辛店。
王本斋从长辛店火车站下了火车,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去了亲家程禹鹤家。
静姝在自己屋的床上躺着,听嘉慧说父亲来了,赶紧要起床迎接,这时父亲王本斋在公婆的陪同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女儿要起床下地,王本斋赶紧伸手制止,并坐在静姝床边说道:“赶紧躺下,你现在需要静养!”
“你们爷俩儿多呆会儿,多聊会儿!”程禹鹤说罢就和夫人王氏扶着嘉慧退出了静姝的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王本斋和王静姝父女俩。
“爸,我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做梦,不是梦见妈就是梦见嘉树,我……我是……想他们了……!”静姝面对慈父委屈得泪眼婆娑。
王本斋看着眼前已经被病魔纠缠得极度虚弱的女儿,心似乎被人用钢爪勾住似的疼,一种酸楚无以言表,说道:“我有时啊,也会梦见你妈妈!你小的时候,你妈妈最疼你了!你出生以后啊,是白天睡觉,晚上玩儿,你妈妈被你啊,磨的没着没落儿的,就陪着你啊,等你困了,想睡觉了,诶,天亮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静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妈还跟我说过,我小的时候妈奶水不足,我饿得哇哇大哭,我妈就想做浆糊给我吃。您说‘自己亲闺女哪能吃这个啊!’你就出去沿着周边各村转悠,终于找着一家儿养羊的,羊能产奶的人家儿。于是啊,您天早晨都会拿回一罐新鲜的羊奶回来。”
“对啊,你呀一点儿也不嫌羊奶有膻味,那罐子奶就够你吃两顿的,不够吃就给你熬稠稠的小米粥了,不过可没让你吃过一口浆糊啊!”王本斋笑着对静姝说道。
看着父亲那慈爱的眼神,静姝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羞涩,她坐起了身,轻声对父亲说:“爸,您抱会儿我吧,我觉得我好累啊!”
父亲轻轻地环抱着静姝,静姝闭上了眼睛,偎依在父亲的胸膛上。在父亲的怀抱中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全,她像一艘从惊涛骇浪中跃出的小船终于驶进了一个宁静的港湾,她静静地回味着儿时父母给予自己的快乐和温馨,回味着父亲陪自己长大的难忘时光,又把这些真挚的美好的温馨的悄悄地,悄悄地带入了自己的梦乡……
王静斋看着怀里虚弱不堪安然入睡的女儿,仿佛又回到静姝儿时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模样。不过曾经圆润可爱的小脸儿变成了现在的苍白和消瘦,恬静而匀称的呼吸变成现在忽粗忽细伴随着一两声的咳嗽。
人世无常啊,王静斋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静姝就是自己的命啊,这个病要是从静姝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多好啊,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更多更美好的日子呢……如果,如果没有静姝的日子,自己又该怎么活得下去啊……
看着静姝睡得熟了,王本斋轻轻地放下静姝的身子,给她盖上被子,悄悄地走出了静姝的房间。
王本斋和程禹鹤夫妇告了辞,出了程禹鹤家门,来到街道一个拐角处扶着墙,不受控地哽咽起来……
静姝在父亲走后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她在梦中又梦见了嘉树。嘉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这两年静姝没少给嘉树写信,在信中她每每不仅提及儿子润生的成长,公婆的健康,更多的是倾诉对嘉树的无限思念。
嘉树因为公务繁忙,一年也回不了几封家书,但每封家书都会让静姝反复阅读百般品味。见家书如同见到嘉树本人,家书的内容是有温度的,家书的文采是有柔情的,家书的章节是跳跃灵动的。十多年了,静姝把嘉树所有给她寄的家书都放进箱子里,每每思念嘉树的时候,她就拿出来一封一封地读,一封一封地看,是这些家书让她度过了多少难熬的日日夜夜,疏解了多少思念,淡化了多少生活中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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