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一阵儿就逐渐停了,明岳收起了油纸伞,看见前面道旁有一个烧饼摊儿,便走了过去。再不吃点儿东西,明岳腿都迈不开步子了,说饿得前心贴后心也不为过。
明岳来到烧饼摊儿前,从兜里拿出昨晚那位姓马的年轻警官给的零钱,向摊主买了四个烧饼要了一碗水蹲在道边狼吞虎咽地就着水低头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明岳就感觉到身边影绰冒出了一个人,便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正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吃烧饼。看着这个小叫花子瘦骨嶙峋,一双渴望的大眼睛和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明岳于心不忍就想给这个小叫花子也买两个烧饼吃。因为自己手里的烧饼已经快吃完了,明岳轻轻从兜里掏出零钱把钱递卖烧饼的摊主说道:“老板,再来俩烧饼!”
摊主接过明岳递过来的零钱看了看说道:“这位爷,这点儿零钱真不够买俩烧饼的!”
“哦,还有!”明岳赶紧从兜儿里拿出那块儿仅有的大洋,就要递给摊主。这摊主刚要准备接这一块大洋,谁知在旁窥视的小叫花子抽冷子一把从明岳手中抢过这一块大洋飞快地跑开了!
明岳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着了,这一块大洋得够自己吃半个月的烧饼啊!是自己的命啊!他不假思索起身便追了上去。
要是平时明岳三两步就能追上这个小叫花子,可目前明岳的身体状况不行啊。虽然刚吃了四个烧饼给自己肚子垫了底儿,但是一宿没怎么睡再加上身体的疲惫,脚力明显跟不上那个小叫花子。明岳紧赶慢赶钻胡同上马路这一路撵下下去,眼见着那小叫花子跑出了西便门。
明岳跑到西便门城门洞时已经累得呼哧带喘的了。那西便门外主路下是一片玉米地,明岳眼见着那个小叫花子钻进了玉米地,他还得追,不追自己兜儿里蹦子儿皆无去哪里都解决不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明岳出了西便门便一头扎进了玉米地,在玉米地里追了一会儿,哪里还有小叫花子的影子?明岳在偌大片的玉米地里转了两圈,最终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眼前出现一大片荒草丛生的坟地。
这片坟地面积极大,足足有十多亩地,既有新坟也有旧冢,明岳举目一看真有点儿瘆人,估计是附近村落集中下葬的墓区。明岳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快步向前穿过了这片坟地,坟地尽头眼前又是一片树林。
此刻明岳自觉让那个小叫花子耍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外,明岳想到先找条出去的路才是眼前最主要的。树林尽头隐隐约约有房屋的轮廓,有房屋自会有人家,明岳提着一口气,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眼前呈现的却是一座破庙。
这破庙的山门已经没了顶盖儿,山门两侧的庙墙也有一段的坍塌,上面长满了荒草。那个小叫花子是不是跑到这个破庙里来了?
明岳走到庙的山门口就听到了庙内正殿房间里隐约有人交谈的声音。明岳轻轻地走进了庙院,庙院里也是杂草丛生,凌乱不堪。明岳蹑手蹑脚走到了庙门口,庙门虚掩着,里面人聊天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明岳赶紧俯下身来,侧耳听着。
“膀爷,这个官家少爷,咱们得看到什么时候啊?”这好像是那个小叫花在说话。
“得看他爹答应不答应咱们的要求了,大当家的说了,不按咱们的要求办,就给他撕票儿,弄他个两败俱伤!跟你聊这个干嘛?让你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喝的,你他妈的为偷人一块钱,又跑了回来,真他妈晦气!”一个男子瓮声瓮气地责怪着。
里面果然有偷抢自己一块大洋的那个小叫花子,明岳瞬间心中憋了一口气。
“那一块大洋不孝敬您了吗?我自己也没落着!我可不敢再去了,我估计那个被我抢的主儿在西便门门洞等着揍我呢!”那个小叫花子说道。
“那孩子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咱胡老大能饶得了咱们吗?你着着啊,我出去一趟吧,弄点吃的,不过你个小兔崽子得把人给我看住了,人要是跑了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里面的成年男子对小叫花子恐吓着。
“放心吧,您就擎好儿吧,这人捆着呢,还能翻出大天儿去!”小叫花子自信满满。
明岳知道里面的成年男子要出来了,赶紧轻手轻脚躲到庙门旁边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后面。不一会儿,庙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矮壮的粗汉来。
等那粗汉走出了破败的山门远去了,明岳才再次来到庙门前。此时庙房里传来小叫花子哼哼唧唧的声音,明岳估计这小子在这荒郊野庙里待着也害怕,出声给自己壮胆儿呢!
如果这破庙里只有这个小叫花子自己还能对付的了,明岳胆子大了起来,站起身来透过门缝往里看。透过门缝儿,明岳看到里面正殿供着一座毁坏得看不清面目的佛像,佛像下面的供桌上的香炉已经倾倒,供桌下面有一堆麦草,供桌右侧的有一根斑驳陆离红漆脱落的木柱子,柱子上拴着一个四肢均被绳子捆绑的看似五六岁的男孩子,看那孩子的穿着和模样可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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