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天亮得晚,清晨五点多,外面还是一片墨蓝,只有天际线透出一点鱼肚白。
陆建军已经带着队伍完成了十公里越野拉练,士兵们个个喘着粗气,汗气在冷空气里结成白雾。
他站在队伍前做简短总结,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冷硬,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不时瞥向营区大门的方向。
“解散!”
命令一下,士兵们立刻作鸟兽散,巴不得赶紧回去用热水烫烫脚。王铁柱凑到陆建军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咋样,老陆?紧不紧张?弟妹今天可就到了!”
陆建军面上不动声色,只“嗯”了一声,但脚下步子却没停,径直朝着停车场那辆军绿色吉普车走去。
“嘿!这就去接了?火车得中午才到站呢!”王铁柱在后面喊。
陆建军头也没回,只摆了摆手。他知道时间还早,但他得去等着。万一火车提前到了呢?万一她找不到路呢?万一……
他发现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各种“万一”,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他有点烦躁,又有点陌生的……期待。
他跟值班员打了声招呼,跳上吉普车,发动。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握紧方向盘,吉普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驶出营区,卷起一路雪尘。
通往县城的公路被积雪覆盖,两旁是望不到边的白桦林,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陆建军开得又快又稳,目光紧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心里却在反复预演接到她时的场景。
该说什么?
“路上辛苦了?”太普通。
“冷不冷?”好像有点废话。
直接接过行李?会不会太生硬?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无措。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县城火车站很小,灰扑扑的站台上几乎没什么人。陆建军把吉普车停在站外,大步走进候车室。看了看墙上慢吞吞走着的挂钟,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在冰冷的长椅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像在参加军事会议。有车站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他出示了军官证,说是来接探亲家属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候车室里渐渐多了些人,嘈杂起来。陆建军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目光时不时扫向站台入口处墙上那个大钟。
当广播里终于传来那趟列车即将进站的通知时,陆建军“嚯”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的长条椅。他扶起椅子,也顾不上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几个大步就跨到了站台最前方,紧贴着安全线站定。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站台,他却感觉不到冷,手心甚至有点冒汗。
火车喷着巨大的白色蒸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缓缓驶入站台。车轮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车厢门一扇扇打开,旅客们提着大包小包,疲惫又兴奋地涌下车。
陆建军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人群中扫视。穿着臃肿棉袄的,围着头巾的,抱着孩子的……都不是她。
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没赶上这趟车?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他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去找列车员询问时,靠近车尾的一节卧铺车厢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袄,围着红色的毛线围巾,衬得小脸越发白皙。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她肩上背着一个不算大的行李包,正有些茫然地站在车门口,踮着脚四下张望。
是她!
陆建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拨开前面的人群,大步冲了过去。
林晚晴刚下车,正被北疆凛冽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眼睛还没适应站台的光线,寻找着出口的方向。忽然,一个高大挺拔的、穿着军装的身影逆着光,像一座山一样,突兀又坚定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寒风。
她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的、此刻正灼灼凝视着她的眼眸里。
是陆建军。
他好像比记忆中更黑了些,眉眼间的轮廓也更加冷硬。但那双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却又让她心跳瞬间失控的情绪。
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就这样在嘈杂的站台上,静静地对视着。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远去了。
几秒钟后,陆建军像是终于确认了这不是幻觉,他上前一步,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她肩上的行李包。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脖颈,带着外面风雪的冰凉,却让她浑身一颤,脸颊迅速升温。
“……路上,累不累?”他开口,声音比信里听到的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晚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风雪和皂角的气息,一路上所有的疲惫和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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