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汴京南熏门外、临时租住的一处僻静小院,苏砚立刻将自己关在房中。窗外市井的喧嚣隐约传来,却丝毫干扰不了他沉浸在物证分析中的专注。桌上,摊开着从殓房带回的、包裹着那些幽蓝碎屑的白纸,旁边是那根诡异的老山参,以及他凭记忆绘制的赵铁山骨骼损伤详图。
张茂守在门外,如同最忠诚的门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打扰。
苏砚首先拿起那包幽蓝碎屑。李三提及的“蓝魄石”之名,以及赵拙关于“聚阴导灵”、“极寒之地矿物”的说法,在他脑中盘旋。他取出一小撮碎屑,放在白瓷碟中,又找来一小块生石灰,滴上水,观察其反应——无明显放热或变色,排除了一些活性金属的可能。
接着,他尝试用细针拨弄。碎屑硬度颇高,相互碰撞时发出极其轻微的、类似冰晶碎裂的清脆声。他取来油灯,将一根细铁丝烧红,小心地靠近碎屑。碎屑并未燃烧,但在高温炙烤下,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荧光一闪而逝,同时,苏砚敏锐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阴冷了一丝。
“能量反应……”苏砚喃喃自语。这绝非普通矿物。他前世接触过一些涉及放射性或特殊能量场的案件,这种微妙的感应让他高度警惕。
他回想起赵铁山胸椎凹坑内的情形。碎屑是存在于创口最深处,与骨骼直接接触。“聚阴导灵”……如果这蓝魄石真有这种玄乎的属性,那么在被钉入心脏、生命精华与怨念瞬间爆发的刹那,它是否扮演了“吸收”或“引导”的角色?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他脑中形成:凶手的目的,或许不仅仅是杀人。这“心口钉参”的残忍手法,配合蓝魄石,更像是一种邪门的“萃取”仪式!目标,是赵铁山作为“守山人”、常年浸润参王谷灵气所蕴含的某种生命精华,或者是……他死亡瞬间产生的极致怨念?而那根品相极佳的老山参,就是承载这种被“萃取”物质的“容器”!
这个假设让他自己不寒而栗。若真如此,凶手的冷酷与所图,远超寻常仇杀。
那么,这蓝魄石从何而来?谁会需要这种邪恶的“萃取物”?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汴京城的轮廓。李三暗示此事可能牵连宫中炼丹之事。宋代皇帝,尤其是徽宗,笃信道教,追求长生,宫中设有炼丹之所,网罗天下方士奇人。这类玄乎其玄的“灵物”,正是那些方士梦寐以求的“药引”!
“张茂。”苏砚唤道。
张茂推门而入:“县尊?”
“你去查两件事。”苏砚沉声道,“第一,暗中打听汴京城内,特别是那些与宫中有往来的大道观、知名丹房,近年来可曾寻求或使用过一种名为‘蓝魄石’的奇异矿物。第二,重点查访宝芝林胡掌柜,以及百草堂背后的东家,看看他们与宫中的哪些人物,或者哪些着名的道士、丹家有过来往。”
“是!”张茂领命,犹豫了一下,问道,“县尊,您是怀疑……这事和宫里有关?”
“只是推测。”苏砚目光深邃,“但若真牵扯到长生炼丹,那这潭水,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张茂离去后,苏砚再次拿起那根老山参。参体干燥,却沉甸甸的,仿佛真的承载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想起赵铁山卖掉祖参后,并未回乡,反而跟随斗笠客来到汴京,最终惨死。那个斗笠客,会不会就是宝芝林胡掌柜,或者他手下的人?他们以某种理由(或许是承诺带他寻找其他参源,或许是以其家人相威胁)将赵铁山骗至汴京,然后……
接下来的两天,苏砚没有再去鬼市,而是在汴京城内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暗中观察着几家大道观和有名的药铺。他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将一些可疑的人物、车辆出入记录在心。
同时,张茂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县尊,”张茂回报,脸色凝重,“打听到了,城西‘玄都观’的一位火工道人私下说,观里那位深受官家赏识的刘真人,前些年的确曾重金求购过一种‘幽蓝晶石’,说是炼制一种名为‘凝魂丹’的必需之物,但后来不知为何,就没再提起了。而宝芝林的胡掌柜,与玄都观的知客道人往来密切,常有货物从后门送入观中!”
玄都观!刘真人!凝魂丹!
线索再一次指向了道教与炼丹!而宝芝林,果然是连接世俗与方外的那条暗线!
“还有,”张茂继续道,“我们设法盯了胡掌柜两天,发现他昨夜秘密去了一处私宅,那宅子的主人……是宫里的一位内侍省押班,姓董,据说颇有些权势,而且,也笃信道教炼丹之术!”
内侍省押班!宫中宦官!
苏砚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串成了一条线:宝芝林胡掌柜,勾结(或受命于)宫中的董押班,利用玄都观刘真人所需的“蓝魄石”和“凝魂丹”方,将目标锁定在拥有特殊资源(参王谷珍品)和特殊“资质”(守山人身份)的赵铁山身上。他们以利诱或胁迫的方式,得到了赵铁山及其祖参,然后可能通过某种邪异的“活祭”仪式,试图利用蓝魄石和钉参之法,萃取赵铁山的生命精华或魂魄之力,用于那虚无缥缈的“凝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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