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达康办公室内。
易学习推门进去,脸色很不好看,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李达康见状,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在了茶几的另一面,与易学习相对。
两人私下里,其实有过不错的交情,只是后来因为工作理念差异,才渐行渐远。
“达康,喝茶。”易学习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杯,语气生硬。
李达康没说话,反而从自己的公文包侧袋里拿出一瓶用报纸包着的啤酒,又取了两个玻璃杯,自顾自地倒满。
金黄的酒液泛起细密的泡沫。
易学习看了李达康一眼,有些无奈:“喝酒啊?”
李达康将其中一杯推到易学习面前,然后自己拿起一杯,盯着易学习,嘴角扯出一丝略带僵硬的微笑,主动碰了一下杯。
他仰头一饮而尽。
易学习不好推拒,皱着眉,勉强喝了半杯。
李达康放下空杯,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剩下的半杯。
易学习看着他固执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仰头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然后被那辛辣的滋味刺激得抿了抿嘴。
李达康这才真的笑了笑,给易学习比了个大拇指。
他知道这位老友一向不爱饮酒,能喝下这一杯,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老易。”李达康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
“我跟你说句真心话,我不喜欢你当这个县委书记。”
易学习一愣。
李达康继续道:“但是组织派你来了,我也欢迎。”
易学习苦笑一下,也敞开了话匣子:“想必你也知道,我也不喜欢和你搭班子。你啊,太强势,总是一意孤行,我这县委书记,当得憋屈啊。”
“你憋屈?”李达康声音又扬了起来。“你不憋屈,那就是金山县的老百姓憋屈!你啊,不懂发展!你知不知道,金山县已经连着八年是吕州市最贫困县了!上周我去角瓦沟,那里的老百姓,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饿得面黄肌瘦!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谁不知道要解决贫困问题?”易学习也提高了声调,与李达康针锋相对。
“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你不能为了政绩,就不管群众死活!”
“不管群众死活?”李达康霍地站起,显得颇为激动。
“金山县二十万老百姓要生存、要发展、要就业、要吃饭,这担子都在我肩上扛着,我这个县长不想办法,谁想办法?你这个第一责任人,反倒在这里瞻前顾后。”
这话已是相当重了,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易学习无能。
易学习一下子火了,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杯乱响。
“李达康!你过分了!”
他气得手都有些抖,抓起桌上的一个空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砰的一声脆响,传到了门外。
办公室内外,一片死寂。
一直留意着里面动静的王江涛,听到摔杯子的声音,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里面传来李达康带着怒意的声音。
王江涛推门而入,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地碎瓷片,以及两位面红耳赤的领导。
易学习刚想发作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进来,一看是王江涛,想到这个年轻人一贯的沉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李县长,易书记。”王江涛语气沉稳,不卑不亢。
“我刚好有份材料想请两位领导阅示,听到声音,就冒昧进来了。”
李达康余怒未消,但看着王江涛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勉强压着火气:“什么材料?”
王江涛将那份报告双手呈上:“是关于修路集资问题的一些补充思考和建议。或许,能解决两位领导的问题。”
易学习闻言,也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那个用报纸做封皮的厚厚手稿上。
李达康接过报告,狐疑地翻开。
易学习也凑了过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起初,李达康的脸色还带着不耐烦,但看着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继而露出惊异之色。
报告里,王江涛没有空谈道理,而是用大量实地调研的数据和案例,清晰勾勒出了强行摊派可能引发的种种风险,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一整套细致可行的分级分类筹措路径:
依据各乡镇、各村乃至各户的经济收入情况,划分不同等级,承担不同额度的集资款,对确实贫困的家庭,经过村民评议和乡镇核实后,予以豁免。
探索以工代赈模式,鼓励村民投工投劳,折算部分集资款,既能调动积极性,也能降低现金压力。
动员本地效益尚可的乡镇企业和个体户,以支持家乡建设名义进行捐助,并给予适当政策优惠或名誉表彰。
甚至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村内互助设想,由村集体或富裕户先行垫付,困难户后续以劳务或其他方式逐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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