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刘斌:“你说省里资源向文山倾斜?文山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南北发展不平衡是汉江最大的短板!支持文山转型,是为了全省富裕,这是任务!宁川作为经济强市,应该有这个觉悟和胸怀!”
“你看看你,连这点认识都没有。”
刘斌低下头,但眼神中依然有不甘。
王江涛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刘斌,我知道你有能力,宁川这几年在你手里发展也不错。但你要记住,宁川的今天,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
“是历任班子、全体干部百姓共同努力的结果!裴省长当年在宁川打下了多好的基础?我在宁川推动国企改革试点时,你又在哪里?”
这话说得极重,刘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接手的,是一个已经走上快车道的宁川。”王江涛语重心长。
“GDP第一?我当宁川市委书记的时候,宁川就已经是第一了!不要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
刘斌终于绷不住了,低声说:“老领导,我……我错了。”
“错在哪里?”王江涛追问。
“我不该擅自到京城走动,不该有地方主义思想,不该……不该忘了大局。”刘斌说得艰难。
王江涛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语气稍微缓和:“刘斌,你还年轻,前途远大。但要想走得更远,就要有更大的格局。”
“宁川的问题,不是建不建机场的问题,而是如何更好发挥引领作用,带动全省发展的问题。”
“你想想,如果宁川能把更多精力放在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上,为全省提供更多可复制的经验,那才是真正的贡献!”
刘斌抬起头,眼神复杂:“老领导,我明白了。我会端正思想,服从省委安排。”
“不只是服从,要真心实意地支持。”王江涛最后说。
“文山战役关系到汉江全局,宁川作为老大哥,要主动帮忙,分享经验,输送人才。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还有,我警告你,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是,我一定做到。”刘斌郑重表态。
送走刘斌,王江涛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刘斌表面服软,心里未必服气。
这种有能力又有野心的干部,一旦觉得受了委屈,更容易走极端。
看来,得想个更彻底的办法。
处理完宁川的事,王江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文山。
六月初,他再次深入文山调研,发现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现象:虽然指挥部强力推动,重大项目进展顺利,但一旦离开指挥部的直接督导,很多工作的推进速度就明显放缓。
问题的核心,还是出在干部身上。
六月五日下午,在文山市委小会议室,王江涛召集了文山市部分区县和市直部门主要负责人座谈。
“大家都说说,文山转型最大的困难是什么?”王江涛开门见山。
会场沉默了片刻。
文山市经开区管委会主任、从宁川来的下沉干部张明第一个发言:“王省长,我觉得最大的困难是思想观念。很多本地干部,还是计划经济那套思维,等靠要思想严重。指挥部推一推,他们动一动。指挥部不推,他们就停下来观望。”
文山市发改委主任、本地干部老陈面露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王省长,我们也不是不想干,但有些事……确实难。”
“比如那个高端装备制造项目,用地拆迁遇到阻力,我们协调了很多次,对方就是不听。要不是指挥部直接介入,恐怕现在还僵着呢。”
“为什么你们协调不了,指挥部就能解决?”王江涛追问。
老陈支支吾吾:“这个……指挥部级别高,说话有分量……”
“是级别问题,还是决心问题?是方法问题,还是担当问题?”王江涛目光扫过全场。
“我了解过,那个拆迁户之所以难缠,是因为他跟市里某位领导有点远房亲戚关系。你们不敢动真格,怕得罪人,是不是?”
会场鸦雀无声。
王江涛叹了口气:“同志们,文山战役打的是转型之战,更是作风之战。如果连一个违规拆迁户都不敢碰,还谈什么攻坚克难?”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的政策,在宁川能迅速落地,在文山就层层打折?为什么同样的干部,到文山来就能干成事,本地干部就畏首畏尾?”
“根子还是在环境,在生态!”王江涛提高音量。
“文山长期封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讲关系多于讲原则,讲人情多于讲法治,讲稳妥多于讲创新。”
“这种环境,好干部发挥不出作用,平庸干部如鱼得水,敢闯敢干的反而处处受制!”
这话说得犀利,在座的本地干部都低下了头。
“我不是要否定大家的努力。”王江涛语气缓和了些。
“这两个月,文山的变化有目共睹。但我们要清醒,这种变化很大程度上是外力推动的结果。如何把外力转化为内力,如何让文山自己造血,这才是关键。”
他提出一个新的思路:“从下个月开始,指挥部要调整工作方式。不再大包大揽,而是重点抓两件事:一是制度建设,建立科学规范的决策、执行、监督机制;二是干部培养,实施导师带徒计划,让下沉干部和本地干部结对子,在实践中传帮带。”
“同时。”王江涛语气转厉。
“要加大问责力度。对于推诿扯皮、落实不力、甚至暗中阻挠的干部,该调整的调整,该处理的处理。文山转型,不能因为个别人影响全局!”
座谈会持续了三个小时,与会干部深受触动。
但王江涛知道,触动归触动,真正改变还需要时间。
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六月中旬,就在王江涛全力推进文山工作的同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悄悄流传。
先是宁川一些企业家在私下场合抱怨:“省里现在只顾文山,宁川的要项目要不来,要政策要不来,连修条路都批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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