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栩再次站在林小雅家门前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楼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线落下，将他火红的皮毛染上一层暖色，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他整理了一下警服，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这一次，开门的不再是那位焦虑的保姆，而是一位穿着职业套装、面容憔悴但难掩优雅气质的中年雌性白兔兽人。她的眼睛红肿，白色的长耳朵无力地垂在肩后，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湿透的手帕。保姆则担忧地站在她身后。
“您是……贾警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急切，显然是刚哭过不久。
“是的，您好，是林夫人吗？”贾栩出示了一下证件，“关于您女儿林小雅的失踪案，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同时也同步一下我们目前的调查进展。”
“快请进，快请进！”林夫人连忙侧身让贾栩进屋，动作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有消息了吗？找到小雅了吗？”
“我们正在全力调查，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贾栩尽量用安抚的语气说道，跟随她走进客厅。保姆立刻去倒水，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贾栩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他先是简要说明了调查经过：如何发现小雅未去学校、那通异常的电话、以及他们走访学校和S·奥尔良的情况。他略去了试衣间消失的诡异细节和超自然可能性，只强调监控显示她最后被确认出现的地点是在那家时装店。
林夫人双手紧紧握着一杯热水，指节发白，听得极其专注。当贾栩提到在家中发现的S·奥尔良会员卡和那两件价格高昂的连衣裙时，林夫人的反应异常激烈。
“不可能！”她失声叫道，猛地放下水杯，水溅出来了几滴，“那绝对不是我给小雅买的！我怎么会给她买那种……那种根本不适合她年龄的衣服！而且S·奥尔良？”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被羞辱的神情，“我虽然常在国外，但基本的消费观念还是有的！我绝不会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去那种地方消费！这太荒唐了！”
她的愤怒和否认看起来真实而强烈，不似作伪。贾栩仔细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作为狐族，他天生对情绪和谎言有较高的敏感度，但他并未从林夫人身上感受到欺骗的波动，更多的是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我们相信您，林夫人。”贾栩放缓语速，“所以，这正是问题的关键。这些物品来源不明，且与小雅的消费能力严重不符。我们认为，这很可能与她失踪的原因直接相关。”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林小雅最近——尤其是最近一两个月——有没有在电话、信息或者偶尔的交流中，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比如，一位对她特别‘好’、特别‘照顾’的‘朋友’，或者一位‘导师’、‘姐姐’甚至‘叔叔’？任何给予她关注、礼物，或者带她去见识一些……超出她日常圈子事物的人？”
“特别的人？照顾？”林夫人喃喃重复着，眉头紧锁，努力在恐慌中搜寻记忆。她摇了摇头，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没有……她很少主动跟我说学校以外的事……我问她，她总是说‘挺好的’、‘没事’……怪我，都怪我……”
她的自责情绪忽然决堤，声音哽咽起来：“我总是不在她身边，总觉得给她提供好的物质条件就够了……每次打电话，问的最多的就是成绩，怕她学坏，怕她交不好的朋友……却从来没好好听听她到底想要什么……”
贾栩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这位母亲的自责并非矫饰，而是充满了真切的痛苦。
“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林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她很黏我，有什么小秘密都愿意跟我说……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和她爸爸分开后，她好像就渐渐把自己关起来了……是我把她推开的……”
贾栩看着林夫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林夫人要为女儿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而努力工作，小雅需要母亲更多的关爱。双方都没有做错什么，但却导向了一个最坏的结果。他放轻声音，语气温和地劝慰道：“林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雅。自责和难过暂时放一放，等找到小雅小姐以后，母女俩再好好谈一谈吧。”
林夫人用力点头，用手帕狠狠擦了把脸，努力平复情绪：“您说得对，警官……现在找到小雅最重要。”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配合你们，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贾栩见状，继续引导：“林夫人，我理解您的难过。为了尽快找到小雅，我们需要考虑所有可能性。请问，小雅的父亲，您的前夫，他现在在哪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如何？小雅是否有可能藏身在他家里？”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林夫人另一根敏感的神经。她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混杂着痛苦、愤怒和一丝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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