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石坚构建的初步行为模型,档案室兵分两路展开行动。
童主任动用他的关系和权限,开始深挖市第三人民医院旧址的历史档案,寻找任何可能与“高速婆婆”形象或行为模式相关的线索。而外勤三人组,则再次回到了环城高速南段,只是这次的任务目标更为明确,不是诱捕,而是“接触”与“观测”。
夜色依旧是那个夜色,路段也依旧是那个路段。但车内的气氛已然不同。
石坚坐在后座,膝盖上放着加固过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运行着他根据模型编写的实时数据记录和分析程序,界面复杂,布满了波形图和参数栏。他的目光在屏幕和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之间切换,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程序可识别的异常。
副驾驶上的贾栩,闭目凝神,影见能力处于一种高度敏锐的待命状态。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感知,而是像一张无形的网,细细梳理着周围能量的每一丝流动。按照计划,如果“高速婆婆”再次出现,他将尝试突破以往只是看的层面,去主动触碰和解析那股核心能量。
开车的依旧是伏威。他神情冷峻,双手稳握方向盘,将车速控制在一个足以吸引目标、又留有反应余地的区间。他的任务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为贾栩的接触创造最稳定的平台。
时间在沉默和期待中流逝。车载仪器运行的低鸣和石坚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响是唯一的声音。
突然,贾栩的狐耳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来了。”他低声说,没有睁眼,“能量反应……比上次更纯粹,少了那种借助外力的滞涩感,但‘追逐’的执念更强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熟悉的、空间被压缩的凝滞感再次降临。右侧后视镜中,那个佝偻的、穿着深色旧衣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依旧是那看似缓慢、实则违背常理的逼近。
“目标出现。相对速度……无法计算,超出传感器量程。”石坚紧盯着屏幕,上面代表相对速度的曲线瞬间冲破了图表上限,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理论模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种违背物理法则的现象,又是另一回事。
伏威没有去看后视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车辆稳定上。“准备。”他低沉地对贾栩说。
贾栩深吸一口气,将影见能力催发到极致。在他的感知中,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能量的流动。车辆本身散发着温热的生命光晕,而那个正以恐怖速度逼近的,是一团浓稠、冰冷、不断扭曲着周围空间线条的墨色能量核心。
就是现在!
当那只枯槁的手掌带着冰冷的恶意,再次拍向驾驶座车窗的瞬间——这一次,贾栩没有仅仅是用能力去看。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隔着车窗玻璃,将全部的灵觉延伸出去,主动迎向高速婆婆的手掌,尝试进行最深层次的连接!
“砰!”
手掌与玻璃接触的闷响传来。
但这一次,伴随着响声涌入贾栩意识的,不再是单纯的阴冷和恐惧,而是如同决堤洪水般的记忆洪流!
· 黑暗……颠簸……车厢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老的气息……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焦急地跳动……“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的儿……”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内心反复嘶喊,充满了无尽的焦虑和期盼。
· 刺眼的远光灯!撕裂黑夜的光芒!巨大的撞击声!天旋地转!剧痛!身体轻飘飘地飞起……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远处医院大楼模糊的、始终无法触及的轮廓……“阿……生……”
· 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然后是执念,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执念!“没到……还没到……我要去……追上……一定要追上……” 对速度的扭曲渴望,对那个终点的无尽执着,与对一切高速移动物体的怨怼交织在一起,化为了唯一的本能——【追逐】!
无数画面、声音、情绪如同锋利的碎片,疯狂冲击着贾栩的意识。他看到了一个焦急赶路的老妇人苍老的面容,感受到了她被车辆撞飞瞬间的剧痛与不甘,更体会到了那死后数十年都无法消散、反而在特定环境下不断凝聚、扭曲、最终化为这高速公路上的恐怖传说的庞大执念!
“呃啊——!”贾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主动读取如此强烈而扭曲的执念核心,对他的灵觉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前辈!”伏威低喝一声,单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扶住贾栩几乎要瘫软的身体。
石坚也被贾栩的剧烈反应惊住了,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记录下贾栩出现异常反应的确切时间点,并与外部传感器数据关联。“坚持住!记录能量峰值和生理指标变化!”
车窗外的佝偻身影,在完成拍击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它那空洞的眼窝方向,第一次不再是纯粹地锁定车辆。它那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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