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民医院的旧址,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荒凉。锈迹斑斑的“门诊部”铁牌半挂在墙上,随风发出吱呀的轻响。主楼大部分的窗户玻璃都已破碎,如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前来打破寂静的不速之客。
档案室的黑色公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杂草丛生的停车场边缘。车内,气氛凝重而专注。
“能量反应非常集中,”贾栩闭着眼,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将灵力探入那片死寂的建筑群,“就在住院部的位置,三楼东侧。很强烈,带着一种焦灼的等待感。”
那里,正是根据老档案推断出的,当年陈阿生病逝的病房区域。
“确认目标的核心执念锚点位于预定区域。”石坚一边记录着贾栩的感知报告,一边看着自己带来的、经过改装的环境能量探测仪。仪器屏幕上,一个稳定的、高强度的非典型能量信号正在那个位置闪烁着。“信号模式与高速路段捕捉到的残留能量高度同源,稳定性极强,符合‘执念核心’的特征。”
经过上一次的联合调查,石坚已经学会了用档案室的“行话”来描述这些无法用常规物理完全解释的现象。他开始尝试将灵觉感知数据化,构建更复杂的模型。
童主任坐在副驾驶上,嘬着最后一口枸杞茶,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小眼睛锐利地扫视着眼前的废弃医院。“执念不散,困于原地。她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这份遗憾把她拴在了这里,而对外表现就是在那条路上无休止地追逐。现在,我们得把她引回这个起点,也是终点。”
计划早已制定。关键在于,如何让一个执着于追逐高速物体的灵体,改变目标,主动回归这个她生前未能抵达的地方。
“诱饵必须足够‘快’,但终点必须是这里。”伏威低沉地开口,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表面刻满符文的金属罗盘——这是童主任从工坊里翻找出来的旧物,名为“引路枢”,经过白爷稍加指点,进行了临时改造。它的作用并非指引方向,而是强化并偏移特定灵体对“目标”的认知。
“原理很简单,”童主任当时指着罗盘中心那枚微微发亮的灵石,“用贾小子提取到的‘王秀芬’和她儿子‘陈阿生’的残影注入其中,再结合石坚计算出的她情绪波动的特定频率。当她在高速上现身时,‘引路枢’会让她产生强烈的错觉——她苦苦追寻、想要抵达的‘终点’,与她正在追逐的‘高速物体’重合了。我们会成为她眼中,通往儿子身边的最后一班车。”
这是一个精巧而冒险的心理骗局。
“贾栩,你负责维持‘引路枢’与目标之间的灵性连接,确保她不会跟丢。石坚,你监控能量流动和罗盘数据,确保频率稳定。伏威,”童主任看向老虎兽人,“开车的老规矩,稳字当头。这次我们不求快,但求准,必须精准地把她带到这里。”
“明白。”伏威言简意赅,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沉静的火焰。他需要一雪前耻,完美完成这次任务。
行动开始。
伏威驾驶车辆,再次驶上环城高速南段。这一次,车速并不快,保持在普通车流的速度。贾栩坐在副驾驶,双手虚按在放置在操控台上的“引路枢”上,闭目凝神,以其自身灵力为桥梁,将罗盘中蕴含的王秀芬与陈阿生的气息持续向着路段散发出去。石坚在后座,紧盯着电脑屏幕和连接在引路枢上的传感器读数。
起初,一切平静。
但渐渐地,贾栩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阴冷正在从远方汇聚。
“她注意到了……”贾栩低语,“她在犹豫……但‘儿子’的气息,对她吸引力很大。”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后视镜的边缘。她依旧低着头,步履蹒跚,但这一次,她的追逐似乎带着一种迟疑和探究。她没有立刻以那种违反物理规则的速度逼近,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
“目标已出现,行为模式出现变化,表现出观察倾向。”石坚快速记录。
“加强输出,贾栩。”童主任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让她闻到更浓的味道!”
贾栩深吸一口气,将更多灵力注入引路枢。罗盘中央的灵石光芒微涨。
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后视镜中的身影猛地一颤!那股熟悉的、空间被压缩的凝滞感再次传来,但其中夹杂的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恶意,而是一种焦灼的渴望!
“她上钩了!”贾栩喊道。
下一秒,高速婆婆的身影模糊了一下,再次出现时,已然与车辆并行。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车窗,死死地盯着引路枢的方向,那只枯槁的手再次抬起。
“砰!”
拍击声响起,但力道远不如前两次。车窗甚至没有出现裂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绑定感。贾栩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条无形的线,通过这次拍击,连接在了引路枢上。
“连接建立成功!能量流向稳定,目标锁定引路枢信号!”石坚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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