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庵的第一个清晨,林映棠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
推开窗,竹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阳光从叶隙漏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有露水的清甜,有香火的沉静,还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彻底的安宁。
春桃端来斋饭时,脸上带着笑:“小姐,静安师太说,后山有片野菊开了,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林映棠接过粥碗,“不过得先办正事。”
她说的正事,是整理带来的东西。书箱被抬进厢房,一册册医书、典籍、手札在简陋的书架上排列整齐。母亲的遗物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玉佩、手札、还有那本藏着密文的账册。
最后,她取出父亲给的两块令牌。明令是黄铜的,暗令是玄铁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这两块牌子代表着她现在拥有的力量,也代表着她必须承担的责任。
“收好。”她将暗令交给春桃,“放在最稳妥的地方,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春桃郑重地接过,用布包好,塞进床下的暗格里。
早饭后,林映棠去了静安师太的禅房。师太正在抄经,见她来了,放下笔。
“林小姐住得可还习惯?”
“很好。”林映棠在蒲团上坐下,“师太,映棠此次来,除了为母亲祈福,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听说庵中常接济附近的孤寡,不知可有映棠能帮忙的地方?”
静安师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小姐有心了。庵后确有几户贫苦人家,老弱妇孺居多。每月初一十五,庵里会送些米粮过去。”
“那从本月起,这米粮由映棠来出。”林映棠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另外,若是家中有孩子想读书认字的,映棠也可以教。”
这是她在路上想好的计划。要在这里立足,不能只是修行,还要融入,要建立人脉。救济孤寡,教导孩童,是最快也最稳妥的方式。
静安师太接过银票,合十道:“阿弥陀佛,林小姐功德无量。”
从禅房出来,林映棠没有回厢房,而是去了后山。果然,山坡上一片野菊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在秋阳下熠熠生辉。几个庵里的小尼姑正在采菊,说是要做菊花茶。
林映棠也摘了几朵,放在鼻尖轻嗅。香气很淡,却沁人心脾。
她站在山坡上,俯瞰山下的景色。远处是京城的轮廓,近处是错落的田舍,官道像一条灰色的带子蜿蜒其间。有马车在道上行驶,有农人在田间劳作,一切都是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这才是天地。不是相府那方四四方方的院子,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是广阔无垠的、充满生机的人间。
“小姐,”春桃小声说,“您在看什么?”
“看自由。”林映棠轻声道。
春桃似懂非懂。
下午,林映棠换了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裳,带着春桃下山。车夫刘三已经等在庵外,见她们出来,恭敬地行礼。
“小姐要去哪儿?”
“城西,听澜茶馆。”
马车驶上官道。林映棠掀开车帘,看着路旁的风景。秋收已过,田里堆着草垛,农舍升起炊烟。偶尔有孩童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这才是生活。
听澜茶馆在城西一条不算繁华的街上。门面不大,但很干净,门前挂着块木匾,刻着“听澜”二字,笔力遒劲。这是王掌柜按她的要求改的名字——听天下波澜,观世间百态。
王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见她们进来,眼睛一亮,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二位客官里边请,喝茶还是用点心?”
“天字三号雅间。”林映棠说。
王掌柜神色不变,引她们上楼:“这边请。”
雅间在二楼最里侧,推开窗能看到街景。林映棠坐下,春桃站在她身后。王掌柜上了茶和点心,低声说:“约您的人还没到。楼下有几个生面孔,像是宫里出来的,还有江南口音的。小姐要小心。”
“知道了。”林映棠点头,“你先去忙,不用特意招呼。”
王掌柜退下,轻轻带上门。
林映棠端起茶盏,是上好的龙井,香气清雅。她慢慢喝着,心里却在盘算。约她的人会是谁?萧珩?陈家?还是那个神秘的“莲花”组织?
窗外传来街市的喧闹声。卖糖人的吆喝,测字先生的摇铃,还有说书人醒木拍桌的脆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真实,也让她警惕——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酉时三刻,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面容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长相。但他走路很轻,脚步沉稳,眼神锐利——这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林小姐。”男子拱手,“久等了。”
“请坐。”林映棠示意,“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姓赵,姓七,林小姐叫我赵七就行。”男子在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我家主人让我给林小姐带句话:那批货,已经扣下了。但光有货不够,还需要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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