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棠心头一凛。前世拍戏时接触过法医知识,知道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的特征。虽然气味极淡,几乎被奶香掩盖,但她不会闻错。
“娘娘厚爱,臣妾本不该推辞。”林映棠端起茶盏,作势要饮,却“不慎”手一抖,茶盏倾翻,温热的茶水泼在点心上,“只是实在脾胃虚弱,怕是辜负了娘娘美意。”
奶糕被茶水浸湿,表面那层精致的玫瑰花瓣脱落,露出底下微微发黄的糕体。在茶水浸润下,糕体边缘泛起极淡的蓝色——那是氰化物遇水后产生的化学反应!
陈晚站在林映棠身后,看见那抹蓝色,瞳孔骤缩。她快步上前,装作收拾残局,用帕子裹住那块奶糕:“奴婢失职,请王妃恕罪。”
“无妨。”林映棠摆摆手,看向周贵妃,“弄脏了娘娘的点心,是臣妾的不是。”
周贵妃盯着那块被帕子裹住的奶糕,脸色变了变,却又很快恢复笑容:“一块点心而已,王妃不必在意。”她顿了顿,“看来王妃今日确实身子不适。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这是逐客令。林映棠顺势起身:“谢娘娘体恤。臣妾先行告退。”
走出暗香亭时,雪下得更大了。陈晚扶着她,低声道:“王妃,那点心……”
“回去再说。”林映棠握紧她的手,指尖冰凉。
马车驶出宫门,陈晚才从袖中取出那块用手帕包裹的奶糕。帕子已经湿透,糕点上的蓝色痕迹更加明显。
“是氰化物。”林映棠看着那抹妖异的蓝色,声音发沉,“遇水变蓝,是氰化钾的特征。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能让人在片刻间毙命,死后面色如生,像是突发心疾。”
陈晚倒抽一口冷气:“她竟敢在宫中下此毒手?”
“她有什么不敢的?”林映棠冷笑,“点心是她宫里的师傅做的,若我真吃了毒发身亡,她大可推说是师傅手艺不精,误用了有毒的杏仁。最多杀个点心师傅顶罪,于她无损。”
好毒的计策。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品尝美食”为名,行杀人之实。即便有人怀疑,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王妃是如何识破的?”陈晚问。
“气味。”林映棠闭了闭眼,“前世……我曾闻过类似的味道。”她没说下去。那是前世害她之人用过的手段,在化妆品中掺入微量氰化物,让她慢慢中毒,差点毁容。
原来无论哪个时代,人心的恶毒,都是一样的。
回到王府时,萧珩已在等她。见她脸色苍白,他快步上前:“怎么了?”
林映棠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到“氰化物”三字时,萧珩眼中寒光乍现:“她竟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林映棠靠在他肩上,浑身发冷,“今日若不是我前世见过类似的手段,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萧珩紧紧抱住她:“是我疏忽了。往后宫宴,我绝不让你独自前往。”
“不,”林映棠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火光,“我要去。她越是想杀我,我越是要站在她面前,让她知道——我林映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窗外,雪越下越大。天色阴沉得像要压下来。
萧珩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忽然道:“棠儿,有件事我一直在查——周贵妃的来历。”
林映棠一怔。
“我派人去她老家查过。”萧珩压低声音,“周振武之女周明月,三年前选秀入宫,一切记录齐全。可有个细节很奇怪——周明月入宫前,曾落水大病一场,昏迷三日。醒来后,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
“是。”萧珩点头,“原本的周明月,是个怯懦温顺的姑娘,不善言辞,更不懂什么诗词歌赋、香料制香。可落水醒来后,她突然变得聪慧机敏,出口成章,还会调制各种奇香——就像换了个人。”
林映棠心头一震。落水,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这经历,与她何其相似!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萧珩一字一句道,“真正的周明月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借尸还魂的……另一个人。”
借尸还魂。穿越。
林映棠的手微微发颤。如果周贵妃也是穿越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些超越时代的认知,那些精巧的机械,那些狠毒的手段……
“她还知道些什么?”她喃喃道,“知道我的来历吗?”
“很可能知道。”萧珩握住她的手,“所以她才视你为眼中钉。因为你们是同类,而这个世界……太小了,容不下两个‘特别’的人。”
同类相残。林映棠忽然觉得可悲。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本应惺惺相惜,却在这深宫之中,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敌。
“萧珩,”她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和她必须死一个,你会帮我吗?”
“会。”萧珩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无论你是谁,从哪里来,你都是我的妻子。我会用一切手段,护你周全。”
他的声音很稳,像磐石,让她惶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雪还在下,将天地染成一片纯白。
而这场始于深宫、跨越时空的战争,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林映棠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眼中闪过决然。
周贵妃,你要玩毒?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看看最后被毒死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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