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爬上旗杆的时候，我转身进了大殿。
烛龙跟在后面，脚步没停。我们一路走到议事厅前，守门的两名龙卫立刻拉开青铜巨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是负责外务联络的老龙，手里捧着一块玉牌。
“四海那边回信了。”他说，“都说会来。”
我没说话，走到主位坐下。玉牌递到面前，上面刻着各族代表的名字和预计抵达时间。最早的一批下午就能到。
烛龙站在我旁边，低声问：“真要开九龙阵？”
“开了。”我说，“不让他们看见诚意，以后怎么并肩打仗。”
他没再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连着打了这么久，族里不少人怕再出事。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缩回去。敌人刚退，盟友还在观望，这一关过了，接下来才好走。
我抬手，一道龙气打入殿角的铜鼎。九声响彻云霄，震动四野。九龙迎宾阵启动，九道光柱从龙族领地冲天而起，直贯东西南北。这是老祖宗定下的礼节，只有重大盟约才会开启。
消息传出去，不到两个时辰，第一波客人就到了。
是东海来的龟丞，背着个沉甸甸的木箱，身后跟着十几个披甲鱼兵。他们一进广场就停下，规规矩矩行礼。我亲自迎出去，把手一抬，免了繁文缛节。
“路上辛苦了。”我说。
龟丞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迟疑。但他还是打开箱子，取出一瓶泛着蓝光的液体，“这是我们海眼深处攒了三千年的‘潮心露’，祝……祝盟约长久。”
我接过瓶子，直接倒了一小口喝下。凉得刺牙，但灵气很纯。
围观的其他族群代表都安静了。
接下来陆续来了不少。南荒的羽族、西漠的沙驼族、北冥的冰鳞族，一个个进场。开始都拘谨，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惹祸上身。
我也没急着讲话，让人把宴席摆开。长桌从主殿一直排到山门外，全是各地送来的食材。有吞天蟒的胆、火鸦的卵、雷犀的角，都是难得一见的东西。
酒过三巡，气氛还是紧巴巴的。
我看了一眼烛龙。他点头，挥手让侍从抬上来一块石碑。
战魂碑。
全场瞬间静了下来。碑上密密麻麻刻着名字，龙族的，也有其他族群的。那些在量劫里死掉的战士，一个都没落下。
我拿起香，点燃，插进碑前的炉子里。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
没人说话。
接着我站起来，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玉壶。壶盖一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那是用混沌珠提炼的龙髓琼浆，每一滴都带着我的本源之力。
“这酒，”我说，“喝了能稳住道基，治旧伤。我不多给，每人一杯。信我的，就喝。不信的，放下也行。”
说完，我先倒了一杯，仰头灌进去。
喉咙像被火烧过，全身经脉噼啪作响。这酒太烈，不是谁都能扛得住。但我必须带头。
下一秒，东海龟丞站了起来。他端起杯子，手有点抖，但还是喝了。喝完脸涨成紫色，差点跪下，被手下扶住。
“我羽族……愿结盟！”一个红袍老者猛地起身，抓起酒杯就吞。
“我沙驼族同誓！”
“冰鳞族在此立约！”
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到最后，所有人都举杯，齐声喊出“守望同盟”四个字。
声音震得山体发颤。
我走到中央，双手撑地，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符成瞬间，天地变色，气运翻涌。
“我以祖龙血脉起誓：非攻、互援、共察。若有违背，自愿剥离一丝真魂，任天地吞噬。”
话音落地，天空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金光落下，缠住我的手腕。这是天道见证，不可违逆。
四海代表纷纷起身，各自取出族中圣物，立下对应誓言。有的割掌洒血，有的焚骨为证，场面肃穆得近乎悲壮。
等最后一组完成仪式，太阳已经偏西。
宴会重新热闹起来。这次是真的笑了，有人喝高了拍着桌子唱老调，还有人拉着龙族年轻子弟比划拳脚。我坐在主位，看着底下乱哄哄的样子，心里松了半口气。
烛龙坐到我身边，低声道：“七个暗哨还没撤。”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什么。
罗睺虽然跑了，但黑曜石碎片的事还没完。那东西残留的气息最近又有波动，虽弱，但存在。
我点点头，没动。
直到月亮升起，宾客陆续离开。有的留下使者常驻龙庭，有的带走我们回赠的兵器铠甲。最后一拨走的是北冥冰鳞族，临走前族长回头看了我一眼，抱拳致意。
我回了一礼。
等人全走了，我和烛龙直接进了密室。
门关上，融合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进度条跳了一下，从六十七升到六十八。不多，但确实在动。
“幽巡计划重启。”我说，“七支暗哨全部激活，重点盯北冥裂渊和西荒古魔窟。”
烛龙拿出玉简记录命令。
“另外，”我补充，“让情报官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所有异常灵气逸散点，尤其是地下三百丈以下的区域。”
他抬头，“你觉得罗睺还会回来？”
“不是他回不回来的问题。”我盯着系统数据流，“是有人想把他找回去。”
话刚落，桌上玉简便震了一下。
新的密报来了。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北冥裂渊底部发现疑似黑曜石共鸣频率，持续时间七息，已消失。】
烛龙凑过来读完，脸色变了。
我把玉简放在灯下，火光映着上面的字迹。墨迹还没干，正缓缓晕开。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灯火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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