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深处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依旧撕扯着每一根神经。我咬紧牙关,牙齿在冰冷中咯咯作响。双手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粘稠的烂泥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发青。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气流,源自玉佩传递的暖流和刚刚在体内艰难开辟出的那一丝路径,被这强烈的意念催动,猛地灌注到双臂之中!
“呃啊——!”
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吼,混杂着痛苦和一种新生的、不容亵渎的暴怒!
借着这股陡然生出的力气,我猛地从泥泞中撑起了上身!动作僵硬、迟缓,带着重伤者的虚弱,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脸颊、脖颈疯狂流淌,浸透了本就褴褛的衣衫,紧贴在灼痛和冰冷的皮肤上。
我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
胸口撕裂般的痛楚让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如同灌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我拖着这具几乎报废的残躯,一步,一步,在泥泞中跋涉,朝着那扇被砸得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走去。
身后,是焦黑断裂的老槐残枝,是暴雨冲刷的泥泞,是那个被雷霆劈碎、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李狗蛋”。
身前,是腐朽的门板,是王癞子那张刻薄扭曲的脸,是桃花村二十年如一日的轻蔑与践踏。
雨更大了,砸在屋顶、地面、身上,噼啪作响,像一场盛大的、冰冷的洗礼。
终于,我站在了门前。
门板还在剧烈震动,王癞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可闻,唾沫星子似乎都要喷到门板上:“狗日的傻子!聋了还是哑了?再不开门……”
“吱呀——”
一声干涩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门外的叫骂。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门外的王癞子显然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高高抬起准备再次踹门的脚僵在半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还保持着唾沫横飞的表情,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门内的人。
雨幕如织,光线昏暗。
王癞子脸上的凶横和轻蔑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了什么?
门内站着的,依旧是那个身材魁梧、衣衫褴褛、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的身影。但有什么东西,彻底不同了。
那张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呆滞和茫然,没有了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麻木。那双眼睛……王癞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暴雨洗过的寒潭,深不见底,冰冷、锐利、清醒得令人心悸!里面翻涌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有刚刚挣脱泥沼的疲惫,有重伤濒死的虚弱,但更深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高高在上的漠然,一种仿佛刚从万丈深渊爬回人间的、带着血腥气的暴戾!
那眼神平静地扫过来,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傻子的痴笑,却像两把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王癞子那点可怜的凶蛮,直抵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一股寒气毫无征兆地从他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僵在半空的脚趾都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了一下。
这还是那个任他打骂、只会傻乎乎劈柴的李狗蛋吗?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流过紧抿的、没有一丝弧度的唇线。胸口的玉佩隔着湿透的破布,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搏动,像一颗沉寂万古后重新点燃的心脏。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僵硬的王癞子,投向远处被暴雨笼罩的、低矮破败的村落轮廓,投向更远处灰蒙蒙的、压抑的天际线。那些沉淀的传承碎片在意识深处闪烁着冰冷的光,一个名字,一个烙印着新生与宿命的名字,在舌尖滚动,带着斩断过去、宣告未来的重量。
嘴唇微微开合,声音不高,甚至因为重伤而有些沙哑,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砸在王癞子耳膜上,也砸在这片被遗忘了太久的土地上:
“从今天起,我叫李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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