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重新上路后,洛青衣也结账离开。
既然见到了妹妹,那就不需要再去往扬州,于是她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夜幕降临,赵元风一行人在客栈投宿。苏暖因为身体不舒服便告了假,早早回房休息,却辗转难眠。
窗外,一弯新月悬于天际,洒下清冷光辉。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身处火海之中,炽热的火焰吞噬着宅院,耳边是人们不住的哭喊。
浓烟中有人将她推给一个女孩,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喊声:“快走!保护好她!”
画面一转,身后追杀的人越来越近,“亭叔,带着妹妹走!我去引开追兵。”
“不要!”苏暖猛地坐起,额上冷汗涔( cén)涔。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真实的好像她亲身经历一般。
她颤抖着摸出胸前的玉坠,在月光下细细端详。这玉坠是原主从小便一直佩戴着的,她爹从不允许她把玉坠摘下来。
苏暖儿时不解,曾问过她爹为何不能摘下,她爹只说是娘亲的遗物。
窗外,洛青衣静静立于月下,听着屋内妹妹的惊叫,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冲进去的冲动,紧紧地握住自己那半块玉坠。
“别怕,阿姐找到你了。”她对着紧闭的窗户轻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苏暖房间的隔壁,赵元风的窗户还亮着灯。他站在窗前,目光在苏暖的房间和远处那道可疑身影之间来回扫视。
那个在茶寮出现的‘男子’为何一路跟随?却又什么都没做,仿佛只是恰好顺路。
夜风拂过,带走了一丝暑气。三人的命运在这一夜,如同那错综复杂的星图,开始悄然交织。
回京的路并不太平。不过五日便遭遇了两次刺杀、一次下毒。对方显然不愿让他们活着回到京城。
最危险的一次是遇见洛青衣的第二日黄昏,刺客在官道两侧设伏,箭如雨下。
一支淬毒冷箭直取苏暖咽喉,赵元风长枪格挡已来不及。只听“叮”的一声清响,一枚刻着北斗星纹的铜钱破空而至,将箭矢击偏三寸,深深钉入旁边的树干。
赵元风猛地回头,只见远处高坡上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逝,衣袂翻飞如鹤翔九天。
击退刺客后,赵元风将铜钱从树干上拔了出来,“是司天监占卜用的铜钱。”
联想到之前女扮男装的人,赵元风立刻就明了了那人的身份——司天监唯一的女司辰洛青衣。
第三日清晨,赵元风在马鞍下发现一张字条:东宫有变,慎防暗箭。笔迹清峻如竹,亦如字的主人。
赵元风将字条焚毁,眸色深沉。
回到睿王府那日,京城正下着小雨。浇灭了夏日的暑气,带来了初秋的一点凉意。
几匹骏马踏着暮色停在王府门前。柳管家赶紧出门迎接,看着马背上赵元风疲惫的身影心疼不已。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柳管家快步走下阶梯,亲自为赵元风拉住缰绳。“老奴日日去佛堂上香,就盼着您平安归来。”
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拂去赵元风肩头的尘土,像对待归家的游子般自然。
赵元风难得没有避开这般亲近,只是低声道:“柳伯,让您担心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一边同赵元风进府一边吩咐道:“快让厨房快备些姜汤,多烧些热水来。”
一时之间整个睿王府忙碌了起来。
苏暖勒住缰绳,沾满尘土的手指微微发抖,连续多日的疾驰让她大腿内侧早已磨出血痕,下马的时候腿不禁发软,踉跄了一下。
待她磨蹭回自己的东耳房,浴桶里已经热气氤氲,旁边还摆着伤药。苏暖没有想到,赵元风还挺细心。
待苏暖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一路的风尘味和血腥气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艾草的清香。
苏暖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安逸的时光,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困意也渐渐袭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苏姑娘,王爷让您梳洗过后去书房。”
苏暖应了一声,感觉到水已有了凉意,便起身擦好药膏,清凉的药膏瞬间抚平了火辣辣的痛感。
苏暖推开书房门时,先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应是柳管家特意着人点的安神香的味道。
赵元风正在灯下检视信函。他换了身月白色家常袍子,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烛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使得平日里锋利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听见开门声赵元风头也不抬道:“柳伯,一道点心便够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抬头才发现进来的是苏暖,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
“柳管家刚送了点心过来?”苏暖看着那碟精致的酥酪,边缘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就被急匆匆端来了。
“柳伯总把我当孩子。”赵元风语气略显无奈。“你腿上的伤可处理了?”
“只是些擦伤,已经用过药了,多谢王爷。”苏暖福了个礼以示感谢。
赵元风闻言便没有再多问什么。两人默契的将证据一一整理妥当。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也不必早起。”赵元风写着奏折忽地说了这么一句,“这些日子辛苦了。”
苏暖正帮他磨墨,闻言停下了动作,似是有些惊奇的看向了赵元风。
【这傻丫头一定是受宠若惊了吧!也是,哪里能遇到我这么开明的好主子。】
本来还在震惊于一个古代上位者竟然能说出‘辛苦了’这样的话,苏暖便又接着听到了赵元风久违的心声。
瞬间苏暖在心里给赵元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上却还是恭敬的说道:“多谢王爷。”
又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人呐,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王爷明日便要在朝上揭发这件事吗?”
“嗯。”赵元风抬头,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场戏,该落幕了。”
苏暖欲言又止,她知道赵元风手中的证据可以牵连出太子,但他刚刚整理的折子却选择只针对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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