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德胜门如同蛰伏的巨兽,城头火把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张辅勒马立于军前,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是三千京营精锐,这些将士都是他数月来秘密整训的心腹。
“国公,”副将低声道,“各门守将都已换防完毕,只有安定门的马顺部尚未回应。”
张辅目光一凛:“马顺是王振的死党,不必等了。传令:强攻安定门,其余各门按计划控制。”
命令传下,军中立即分出五百精兵,悄无声息地扑向安定门。张辅则亲率主力直扑皇城。
与此同时,于谦的轿子停在了吏部门前。这位新任兵部右侍郎身着官服,手捧尚方剑,身后跟着一队虎贲营士兵。
“于大人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值守的吏部郎中惊慌失措。
于谦亮出皇帝密旨:“奉旨清查通逆案犯,凡六品以上官员,即刻至朝房候旨。”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各衙。不过半个时辰,朝房内已聚集了数十位官员,人人面带惊惶。
“于廷益,你这是要造反吗?”都御史王文厉声质问。
于谦环视众人,不怒自威:“造反?王御史应该问问那些与阉宦勾结、图谋不轨之人!”
他取出一份名单:“念到名字的,请自觉出列。”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每念一个,就有一人面如死灰。这些都是王振的党羽,其中不乏部院大臣。
“冤枉啊!”礼部侍郎徐有贞高喊,“我要见王公公!”
于谦冷笑:“徐大人稍安勿躁,很快就能见到了。”
就在朝房内剑拔弩张之际,张辅的军队已经控制了皇城各门。安定门的抵抗比预想的还要激烈,马顺亲自率部死守。
“国公,强攻伤亡太大。”副将急报。
张辅眯起眼睛:“用火攻。”
不多时,火箭如雨点般射向城门楼。马顺部顿时大乱,城门很快被攻破。马顺被生擒时,还在破口大骂:“张辅!王公公不会放过你的!”
张辅看都不看他一眼:“押下去。”
皇城易手的消息传到司礼监,王振终于慌了神。他急忙派人去请太后,却发现慈宁宫已被锦衣卫封锁。
“反了!都反了!”王振在值房内暴跳如雷,“快去请郕王殿下!”
然而为时已晚。樊忠率领的锦衣卫已经包围了司礼监,箭矢上弦,刀剑出鞘。
“王公公,”樊忠在门外高喊,“陛下有请。”
王振强自镇定:“陛下不是昏迷不醒吗?”
“托公公的福,陛下安然无恙。”
这句话如同惊雷,王振顿时面无人色。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骚动也传到了各大臣府邸。商辂奉于谦之命,逐一登门安抚:
“诸位大人不必惊慌,陛下已平定叛乱,只诛首恶,不累无辜。”
大多数官员选择闭门不出,静观其变。但也有王振的死党试图反抗,比如五军都督府的石亨。
“张辅矫诏作乱,随我入宫护驾!”石亨集结了府中亲兵,想要强行闯入皇城。
然而他刚出府门,就被虎贲营拦下。新任虎贲营参将林聪横刀立马:“石都督,请回府待旨。”
石亨大怒:“区区参将,也敢拦我?”
林聪亮出虎符:“奉陛下密旨,违令者格杀勿论!”
看着虎贲营明晃晃的刀剑,石亨终于胆怯,悻悻退去。
这一夜,京城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戏码。张辅的军队控制了所有要害部门,于谦稳定了文官系统,虎贲营则弹压了所有可能的反抗。
黎明时分,京城已经彻底易主。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时,这座帝都迎来了一个新的早晨。
乾清宫内,朱祁镇听着各处汇报,微微颔首:“辛苦诸位了。”
于谦呈上名单:“参与叛乱的官员共三十七人,现已全部控制。”
张辅道:“京营已完全掌控,九门戒备,万无一失。”
“很好。”朱祁镇起身,“是时候见见我们这位王先生了。”
王振被押进来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他跪在地上,涕泪交加:“陛下!老奴冤枉啊!”
朱祁镇俯视着他:“先生何出此言?朕还没说要定你的罪呢。”
王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都是马顺、徐有贞那些人欺瞒老奴!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忠心?”朱祁镇轻笑,“那东直门的刺客,司礼监的密信,还有与瓦剌的往来,都是别人欺瞒先生了?”
每说一桩,王振的脸色就白一分。他终于明白,皇帝什么都知道了。
“陛下...”王振瘫软在地,“老奴...老奴愿以死谢罪...”
“死?”朱祁镇摇头,“太便宜了。”
他对于谦道:“将于谦,拟旨:王振欺君罔上,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罪证确凿。即日押入诏狱,待三司会审。”
王振被拖下去时,还在嘶声哭喊。朱祁镇却已转身望向窗外。
朝阳初升,洒满紫禁城。这一夜的血腥与动荡,终于过去了。
“陛下,”张辅低声道,“郕王殿下那边...”
朱祁镇沉默片刻:“让他去凤阳守陵吧。记住,不得怠慢。”
这是最仁慈的处理了。张辅会意,躬身退下。
于谦仍有些忧虑:“陛下,王振虽已伏法,但其党羽遍布朝野,恐怕...”
“朕知道。”朱祁镇淡淡道,“所以更要快刀斩乱麻。传旨:明日大朝。”
这一夜的京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但在朱祁镇的掌控下,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大明朝堂将迎来一场彻底的清洗。而这一切,都始于这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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