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山林,空气清冽得像一块刚从泉水中捞起的玉。
听松庐的青瓦屋檐下,一滴残雨坠落,在石阶的青苔上砸开一朵细小的水花,旋即无声沁入。
万物静谧,这寂静却被一道沉重而迟疑的脚步声打破。
傅承砚站在听松庐紧闭的朱漆木门外。
他没有撑伞,昂贵的西装被夜雨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依然挺拔但难掩疲惫的身形。
发梢的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滚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自己也记不清了。
或许从雨开始时,他就来了。
从医院出来,他几乎是本能地驱车来到这里。
那句“我只是来学,怎么听懂那些没说出口的痛”,像一句魔咒,将他引至痛苦的源头。
他想见她。
这个念头疯狂滋长,烧灼着他每一寸神经。
他想亲口告诉她,他错了。
他想问她,那个孩子……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只想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
他抬起手,指节僵硬,悬在门环上,却迟迟不敢叩响。
这扇门,曾为他虚掩三年,如今却像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却“吱呀”一声,从内里拉开了。
开门的不是苏晚卿,而是赵伯。
老仆人穿着一身灰布对襟短衫,身形微佝,但眼神却清明而坚定。
他看着门外狼狈不堪的傅承砚,没有一丝意外,仿佛早已料到。
“傅先生。”赵伯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听松庐后院那口古井的井水。
“我……”傅承砚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她,在吗?”
赵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侧过身,露出身后堂屋的一角。
透过门缝,傅承砚看见了。
苏晚卿正跪坐在茶席后,一身素净的月白茶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
她没有看门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的全部心神,都专注于眼前的一方茶盘。
茶盘上,用昨日那场无声茶会留下的残余茶沫,画出了一道清晰而决绝的界线,将茶盘一分为二。
此刻,她正用一把小小的竹刷,将那道干涸的茶沫边界,一点一点,清扫干净。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仪式感。
仿佛在清扫的,不是茶沫,而是一段不愿再被记起的尘封过往。
她身旁,阿青正安静地为她磨墨。
小姑娘抬眼看到了傅承砚,澄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很快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仿佛门口的男人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傅先生,请回吧。”赵伯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听松庐的茶,不待旧客。小姐她……已经入定了。”
入定。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承砚的心上。
那不是简单的“不想见”,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拒绝。
她进入了自己的精神结界,将他彻底摒除在外。
他连让她动一动眉梢的资格,都失去了。
“赵伯,”他几乎是在乞求,那份天之骄子的傲骨在这一刻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你让她……跟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赵伯摇了摇头,缓缓将门合上。
就在门扉即将闭合的瞬间,傅承砚看到苏晚卿终于完成了清扫。
她放下竹刷,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倾倒在那道被清扫过的界线上。
茶水蜿蜒,像是在为那道无形的边界,进行最后一次加固。
“砰。”
门,彻底关上了。
傅承砚被关在了那个被雨水和茶雾笼罩的世界之外。
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不是歇斯底里的指责,不是声泪俱下的控诉,而是绝对的、彻底的无视。
她用她的方式告诉他:你,与我无关了。
他那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不是皲裂,是粉碎。
他缓缓蹲下身,将头深深埋入膝盖,像一头被逐出族群的孤狼,在荒野中发出无声的哀鸣。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千里之外的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陈秘书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心惊肉跳。
【警告:傅承砚先生的个人生命体征监测手环已手动关闭。
最后定位:云栖山听松庐附近。】
这是傅承砚为了应对高强度工作和潜在危险,佩戴多年的健康监控设备,从未关闭过。
手动关闭,意味着他主动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进入了完全的“失控”状态。
陈秘书拿起电话的手在颤抖,他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打击,能让那个视掌控为生命的男人,选择自我放逐。
听松庐内,温暖如春。
赵伯走回堂屋,低声道:“小姐,他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请大家收藏:(m.2yq.org)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