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听令。”
苏晚卿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再确认一遍,转身,迈步。
她的背影,决绝而利落。
车队缓缓驶离山口,渐行渐远。
观测台内,温嫕博士留下来整理第一阶段的全部资料。
她翻开苏晚卿临行前移交给她的《烬归茶典》母本,准备进行最后的归档。
这本茶典,是苏晚卿集家族传承与自身感悟之大成的心血之作,是整个“自由茶人计划”的理论核心。
当她翻到扉页时,动作却猛地顿住。
在“编撰者:苏晚卿”的署名下方,空白处,有一行用特制极细钢笔留下的字迹,小到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合编者:承砚(代笔)”
温嫕怔住了。
她想起这些日子,傅承砚除了守在园外,便是通宵达旦地在后山书房,将苏晚卿那些零散的、随性的手稿,一字一句地誊抄、整理、归类、标注……原来,那些工作,并非他单方面的赎罪。
她早已默许。
温嫕的嘴角,溢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她轻轻合上厚重的茶典。
原来,她早已允许他,用另一种沉默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与她写在一起。
车队进入云贵山区后,道路变得愈发艰险。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了小规模的塌方,前方的道路被巨大的山石和泥流彻底阻断。
林工勘察后,脸色凝重地表示,唯一的办法是弃车,全体人员徒步翻越旁边一座尚未探明的险坡。
艰苦的环境瞬间击溃了部分人的意志。
学员中,有两名年轻女子看着那泥泞湿滑、近乎垂直的陡坡,眼中露出了恐惧和退意。
“苏老师,这……这怎么过得去啊?”
“要不,我们还是等路通了再走吧……”
苏晚卿一言不发。
她只是从车上取下随身携带的便携茶炉和一套最简朴的粗陶茶具,就在这片狼藉的乱石之间,席地而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她不顾脚下的泥泞,从容地摆开茶席。
生火、煮水、投茶、分盏……每一个动作都稳如磐石,行云流水,仿佛她身处的不是塌方现场,而是最雅致的茶室。
很快,六杯热气腾腾的琥珀色茶汤,被依次递到六名学员手中。
众人迟疑地接过,啜饮一口。
一股强烈的苦涩瞬间炸满口腔,但那苦味来得快,去得更快,随即,一股清润的回甘从喉底涌起,仿佛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与疲惫,手脚竟奇迹般地生出了力气。
队伍里的沈知节医生看着这一幕,他低声对身旁的温嫕说:“她不是在泡茶。她是在用一场雷打不动的仪式,对抗混乱与未知,为所有人重建内心的秩序与信念。”
那两名原本想退缩的学员,喝完茶,默默地站起身,系紧了鞋带。
夜幕降临,一行人借宿在山间一个废弃的村落祠堂里。
篝火升起,驱散了山林的寒气。
孩子们好奇地围坐过来,苏晚卿便给他们讲“茶神守山”的古老传说。
故事讲完,篝火有些弱了,她起身准备添柴。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压抑的气息。
傅承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隔着三步远的安全距离,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羊毛披风。
他的目光低垂着,只敢看着她脚下的土地。
苏晚卿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
他立刻上前两步,将披风递到她手中,然后迅速退回原位。
她接过,默默披在身上,继续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祠堂里外,一片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就在傅承砚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表示时,一个极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你知道吗?”
傅承砚的身躯猛地一僵。
“我以前,总希望你能跪下来求我。”火光映着苏晚卿平静无波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我知道了,我要的从来不是你跪下。”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要的,是我能昂着头,还愿意转过身,看你一眼。”
风静,夜深。
傅承砚像被施了定身咒,久久地伫立在黑暗中,不敢动,也不敢回应。
他怕一开口,喉头的哽咽就会泄露他心中那片早已决堤的汪洋。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远方,地平线上,第一缕晨光正悄然爬上一道道尚未被命名的,连绵起伏的山脊。
第二天的路程,是从翻越那道被当地人称为“云脊岭”的山脉开始的。
山路愈发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一侧是陡峭的岩壁,另一侧便是万丈云海。
车队早已被抛在身后,所有人背着行囊,沉默前行。
队伍拉得很长,像一条渺小的线,缝合在天与地之间。
起初,空气只是有些潮湿,渐渐地,风停了,四周的鸟鸣与虫叫也诡异地消失了。
一种粘稠的、带着水汽的寂静,开始从山谷深处,无声地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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