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车厢内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
对讲机里,头车司机惊魂未定的声音再度响起,夹杂着剧烈的电流杂音:“主路……通往外界的望江大桥,刚刚被封锁了!说是上游水库提前泄洪,水位暴涨,桥梁有风险!”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所有人从告别的伤感中狠狠拽回了残酷的现实。
林工一把抢过平板电脑,调出最新的卫星路况图。
屏幕上,那座连接新旧世界的宏伟斜拉桥,赫然被一个刺目的红色禁行标志覆盖。
他手指飞快地在地图上划动,寻找着备用路线,但眉心却越锁越紧。
“该死!要绕开这片水域,只能走西边的盘山老路。那条路……地图上显示还是未通车状态,全是土路和碎石,我们的车队根本过不去!强行绕路,至少要多花两天时间,而且极度危险!”
沈知节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车厢后排那些精神本已紧绷到极限的学员和镇民,声音里满是忧虑:“别说两天,就算多出一天,大家的食物、饮水和体力都将是巨大的考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被困住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车队里每一个人都牢牢罩住。
前路是滔滔江水,退路是即将永沉江底的故土,他们竟被卡在了这片诀别的边缘,进退维谷。
就在众人焦灼万分,陷入绝望之际,苏晚卿始终平静无波的目光,越过车窗,投向了远处江湾一侧的深山峡谷之中。
那里,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座古朴廊桥的残破剪影,仿佛一条苍龙的遗骸,横卧在激流之上。
“那座桥,”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是‘归心桥’吧。”
林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苏老师,那不行!那是一座清代的老木廊桥,早就废弃了,我带人勘查过,桥体核心的榫卯结构已经严重老化,承重极限绝不会超过三吨,我们的大巴一上去就会垮!要修缮加固,以它现在的状况,最少需要一周。”
一周。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
然而,苏晚卿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林工口中的“不可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
“不,”她看着林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们有一夜时间。”
夜幕降临,暴雨将至。
车队在归心桥的桥头临时扎营,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那座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古桥,也照亮了桥下奔腾咆哮、浊浪滔天的江水。
苏晚卿没有理会旁人的劝阻,独自一人走到了桥头。
她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了一本用蓝布包裹、书页早已泛黄卷边的线装手抄本。
那本子上没有书名,只有她祖父苍劲有力的笔迹,详细记载了南方数十座濒危古桥的结构图纸与修缮秘法——那是苏家茶道之外,另一脉不为人知的传承。
她迎着猎猎狂风,将书翻到夹着一片干枯茶叶的那一页,上面赫然画着“归心桥”的立体解构图。
她的指尖点在图纸夹层里一张更小的、几乎要碎裂的草图上,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人的耳朵:“归心桥的核心承重用的是‘九龙锁’榫卯,如今榫眼错位,强行校正只会让木梁崩裂。但祖父的手札里记过一种古法,可以用釜底茶灰混合糯米浆,制成‘假榫’临时固位。只是……”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精疲力尽的男人:“这个过程,必须有一个人用自身重量,整夜压住主梁的悬臂一端,像一枚活的楔子,以恒定的力量校正横梁的微小位移,直到假榫彻底凝固。这个人,从站上去的那一刻起,直到明早六点,一步都不能动,一分力都不能卸。”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从人群中走出,毫不犹豫地脱去了身上昂贵的冲锋衣,露出底下被汗水浸湿的黑色T恤。
是傅承砚。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那根最危险的、已经半悬空的主梁,仿佛苏晚卿口中那个九死一生的任务,只是去赴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约会。
“我来。”
他低沉的嗓音,被风声吹得有些破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晚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阻拦。
她只是从身旁的工具箱里,取过一盏老式的防风煤油灯,递到他面前,语气依旧是那抹拒人千里的淡漠:
“明早六点前,桥要能走人。”
刹那间,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归心桥在狂风暴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傅承砚赤着脚,踩上湿滑无比的横梁,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受力点。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用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脊背,死死抵住那根缓缓倾斜的主梁。
冰冷的雨水疯狂冲刷着他的身体,瞬间将他浇得浑身湿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请大家收藏:(m.2yq.org)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