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亭檐,照在镇纸上,折射出璀璨的光。
水晶之内,封存着一朵小小的、用极其纤细柔软的丝线绣成的茶花。
那丝线并非寻常之物,颜色介于黑与棕之间,带着一种生命初始的柔软质感。
那是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流产后,她拼尽所有力气,唯一保留下来的一缕胎发。
她曾将它藏在最深的暗处,每一次看见,都是一场无声的凌迟。
而现在,她用它绣成了她最爱的茶花,封存在这晶莹剔透的水晶里。
镇纸旁,压着一张素笺,上面是她清隽的字迹:
“它不属于任何协议,也不构成和解凭证。它只是我生命里真实发生过的一部分。现在,我可以拿出来晒太阳了。”
做完这一切,她便径直离去,没有再看一眼。
后来为茶亭补充茶叶的沈知节,无意中看到了那方镇纸和字条。
他怔在原地,良久,良久。
他想起自己那个始终不敢打开的、装着亡妻所有遗物的档案盒,每一次心理干预,导师都教他要“放下”。
可苏晚卿告诉他,或许不必放下。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喂,院长吗?我想申请……重启我们科室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干预小组。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他在当晚的日记本上写道:原来不是非要“放下”才能前行,有时,我们只是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坚固和通透的容器,去安放那些记忆,然后允许它们和我们一起,存在于阳光之下。
夜幕降临,竣工的喧嚣散去,山谷重归静谧。
林工按下了总控室的开关,归藏堰白日里朴实无华的坝体,瞬间被点亮。
那不是刺眼的工业照明,而是嵌入堰体内部的、用特殊茶渣培育的生物荧光菌道。
幽幽的光芒随着堰体内部水流温度的微妙变化,呈现出梦幻般的蓝绿色泽。
整座水坝仿佛一条倾泻于人间的星河,蜿蜒的光辉网络如生命的脉络,在黑暗中静静呼吸。
苏晚卿独自一人,沿着堰顶缓缓走过。
她忽然在一处节点前停下了脚步。
那里的光芒,比别处格外明亮璀璨,光影交织间,竟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半开山茶。
她微微一怔,这个设计细节,她并未在最终的图纸上见过。
那是她最爱的一种野生山茶,名叫“雪魄”。
是谁……在她的设计里,藏了这样一颗星星?
她没有深究,继续前行,走到了堤岸的尽头。
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安静地等候在那里,正是换回了干净衣物的傅承砚。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急切地迎上来,只是在她走近时,才微微颔首。
他没有开口求和,也没有说任何忏悔的话,只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低声道:
“陈律师已经办好手续,我名下所有的私人安保力量,今日起全部解散。傅氏集团的股份,也已尽数转入以‘归藏’命名的茶山生态保护基金会,由林工和村民代表共同监管。我……净身出户了。”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曾睥睨众生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月光和她的倒影。
“如果你愿意,我想用我的余生,跟着你看更多的春天。”
苏晚卿的目光,落在水中那两道被月光拉长的倒影上,良久,她轻轻颔首。
“你可以跟,”她的声音清冷依旧,“但别叫等。我要走的路,没有回头站。”
风起,一片晚樱花瓣悠悠飘落,正好落在她的肩头。
他终于敢伸出手,为她拂去那片落花。
指尖在距离她衣料半寸的地方悬停,带起的微风拂动了她的发丝。
距离仍在,但世界,已在废墟之上,重新生长。
归藏堰落成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无言的静谧中过去了。
第二个夜晚,亦是如此。
直到第三夜,一轮残月挂上山尖,清冷的月辉为南坡那条人迹罕至的古道,铺上了一层诡谲的银霜。
苏晚卿披上外衣,准备如往常一样,去巡视那片新栽的古茶树苗。
她没有察觉,今夜山中的风,似乎比往常,更多了几分不寻常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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