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般的清河镇,被这神奇的琴声与琴中精灵彻底搅活了,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先是三五成群的孩童,被那琴音牢牢抓住心神,不由自主地聚拢在祠堂门口。他们挤在门槛外,小小的脑袋好奇地向里探着,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满囤手指的飞舞和微羽精灵那如梦似幻的光影变幻,早忘了回家吃饭的时辰。
不久,镇上那些终日为生计劳碌、面容总是带着几分麻木愁苦的大人们,也被这奇异的景象和孩童们兴奋的议论所吸引。他们放下手里的活计,拖着疲惫的步子循声而来,或靠在祠堂斑驳的门框边,或干脆在门前的石阶上席地而坐。听一场书,那沉积在心底的郁结,仿佛也被那清越的琴声悄然涤荡了几分,麻木的脸上,竟也漾开了久违的、轻松的、带着一丝惊奇的笑意。人声越聚越多,如同溪流汇聚成河,往日寂静得能听见老鼠跑过的祠堂,俨然成了清河镇最热闹的场所,“满囤书堂”的名号不胫而走。
人潮即是商机,如同春雨必然催生新芽。书堂周边的空地,最先支起了几处简陋却温暖的茶摊。几只粗陶大碗,一把铜壶终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廉价的粗茶散发着朴素的清香,供听书听得口干舌燥的人们歇脚解渴,也给摊主带来几个糊口的铜板。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原本半死不活的李家米铺掌柜,在祠堂正对面挂出了崭新的幌子,米袋堆得小山一样;心灵手巧的布庄张寡妇,拿几根木头在隔壁搭起了简单的铺面,各色鲜艳的布匹在阳光下招展;就连一向只在自家院子里接活的老木匠赵伯,也盘下了书堂斜对面一间歪斜的小屋,打出几件结实耐用的桌凳摆在门口,等着书堂里添置家当……无形的生机仿佛沿着陈满囤指尖流泻出的琴音脉络,悄然渗透到清河镇每一寸干渴已久的土壤里。不到一年的光景,以满囤书堂为无形的轴心,清河镇竟奇迹般地长出了一条喧嚷繁华的长街!
石板路面被往来不断的脚步磨得微微发亮。清晨,热腾腾的包子、油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交织着新鲜果蔬的清香;日间,叫卖声此起彼伏,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货郎拨浪鼓清脆的摇响、布店伙计清亮的吆喝,混杂着说书堂里时而爆发出的哄堂大笑或低声叹息,形成一曲最富烟火气的交响。人流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行商也闻讯而至,带来了远方的新奇货物。商铺鳞次栉比,货物琳琅满目,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清河镇,鼎沸的生机几乎要掀翻了头顶那片狭窄的天空。陈满囤那只尚能视物的右眼扫过街市,嘴角常会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枯瘦的手指拨弦时,微羽精灵的光晕似乎也更加明亮愉悦,在琴弦上轻盈跳跃,如同在为这重焕新生的土地无声地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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