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12月1日,冬日的寒风像一把钝刀子,切割着深市特区,早已不复存在的农田与荒野记忆。
75岁的潘阳,如同一棵枯死的老树,失魂落魄地立在空寂的上步工业区里。
潘阳的面前,是他一手创立,却又在他交给儿子潘小华后,不到十年就因投资不善,而轰然倒塌的“华阳科技”帝国废墟。
视线所及,是儿子纵身一跃的那扇,破碎的落地窗,空洞地凝视着远方。
办公楼顶上,“华阳科技”四个鎏金大字,依旧在惨淡的初阳下,反射着熠熠生辉的光,像是对他一生奋斗的最后嘲讽。
心中的悲戚,早已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弥漫到四肢百骸的冰冷与无力。
潘阳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资产,填上了大部分,如同无底洞般的债务窟窿。
这个从1980年,一个收音机组装小作坊起步,一步步拓展到随身听、影碟机,再到后来的液晶电视、手机、平板、电脑,最终成长为一个拥有自己生态体系的科技巨头,如今也已油尽灯枯,只待法院那最后的拍卖槌声,便会彻底烟消云散。
一切的转折,都始于潘阳儿子,在几个所谓“商圈朋友”的怂恿下,一头扎进了那看似光鲜亮丽的造车行业。
没有核心技术,没有产业生态,华阳科技就像一头肥美的羔羊,冲进了国内外资本巨鳄的围猎场,成了被肆意收割的韭菜。
资金链断裂,供应链反噬,堆积如山的库存车,还有那层出不穷的质量问题……
最终,压垮了公司,也压垮了潘阳儿子。
在最后两名忠心老员工的帮助下,潘阳将那台存储着公司所有核心数据、研发日志,甚至可视为华阳科技“数字灵魂”的Al量子服务器,以及儿子办公室里的一些私人物品,搬上了一辆大型SUV。
这辆车,是儿子送给他的礼物,一辆还没来得及上牌,厂里刚量产不久,就随着公司倒闭而停产了的“华智”SUV。
潘阳苦涩地称它为“万国牌”。
这车,除了车架钣金是华阳自己的,其余所有部件,从发动机到芯片,从屏幕到座椅,无一不是从国内外供应商那里采购而来,在自家工厂里完成最后的组装。
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成本就不由自己掌控,价格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
唯一的“优势”,就是那一身堆砌起来的、自己却无法保证品控的“高科技”,而且每一个闪光点,都仰仗着供应商的脸色。
这辆车,仿佛就是华阳科技,最后几年的缩影——看似庞大先进,实则根基虚浮,命脉皆操于他人之手。
将一切都搬上车后,潘阳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曾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厂房。
晨光为它们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边,仿佛在举行一场沉默的葬礼。
潘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这辆油电混合动力的“万国牌”SUV,缓缓驶离了这片承载了他一生荣辱的土地。
然而,命运似乎连一场体面的告别,都不愿给他。
车子开出厂区不到一分钟,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脸,浓密的乌云如同墨汁般泼洒下来,顷刻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雨点密集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地摆动,却依旧刮不尽那一片模糊的水幕。
视线受阻,潘阳只好打开双闪,将车缓缓停靠到路边,等待着雨势减弱。
连续一个多月的煎熬——公司的崩塌,儿子的纵身一跃,债务的逼迫……75岁高龄的潘阳,身心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此刻,车一停下来,车内只剩下雨点敲击车顶的沉闷声响和空调的低鸣,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潘阳淹没。
靠在椅背上,潘阳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陷入了不安的梦乡。
梦里,时光倒流。
潘阳回到了1980年,那年他20岁,刚结束两年的义务兵役。
在一起退役的班长,刘大山的鼓动下,两人一起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来到了这个被划为“经济特区”、刚刚开始苏醒的边陲小城——深市。
凭借着刘大山父亲的一些关系和人脉,潘阳贷到了一笔三万元,在当时堪称巨款的启动资金,在刘大山父亲的电子厂不远处,开了一家小小的录音机组装作坊,依附生存。
凭借着敢拼敢干和一股子敏锐,一年他就赚到了第一桶金,不光还清了贷款,还意气风发地买了一辆,二手的土黄色硬顶212北京吉普,准备风风光光地开车回家过年。
正所谓,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记忆的画面飞速流转,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岔路口。
就在潘阳驶出厂区没多远,一辆自行车突然从旁边的巷道里猛冲出来!
潘阳下意识地猛打方向避让,车子失控,一头撞向了路边,冲下了半米来高的路基……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将潘阳从深沉的睡眠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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