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停滞的指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交锋的前线。
一端,是希钰玦亘古冰封、由绝对理性与天道法则构筑的领域,冰冷,死寂,秩序井然。
另一端,是绒柒脆弱却鲜活的生命所代表的领域,柔软,温热,带着无法预测的颤抖与…痒意?
这陌生的、持续不断的触感,像是一颗微不足道,却带着奇异温度的石子,投入了他那万年不起波澜的心湖。
“咚。”
一声极轻极微,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响。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
他那如同镜面般平滑、映照着星辰轨迹与万物运行规律的心湖,在那石子的落点,荡开了一圈细微到极致、几乎与原本的绝对静止融为一体的涟漪。
这涟漪太微弱了,微弱到甚至无法扰动湖面倒映的星辰分毫,更无法影响那深不见底的、代表天道意志的冰寒。
但它确实存在了。
一种…滞涩感。并非力量运转的阻塞,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关乎“存在”状态的微妙变化。
就像一台精密运转了亿万年的仪器,内部一颗从未被注意过的齿轮,极其轻微地、卡入了一个原本不属于它的位置。
希钰玦紫眸中的怔忪一闪而逝,恢复了深潭般的古井无波。但他那停留在绒毛中的指尖,却依旧没有收回,也没有继续施加毁灭的力量。
他“看”着那圈涟漪在心湖深处漾开,又无声地平息。
然后,他的感知,前所未有地“聚焦”于指尖。
那颤抖的幅度,那绒毛的柔软度,那透过绒毛传来的、微弱却执拗的体温,甚至那因为极度恐惧和虚弱而无法控制的心跳节奏……
所有这些细微的、无序的、本应被天道法则直接过滤掉的“噪音”,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涌入他的感知。
他“听”到了那细弱的、带着委屈的呜咽。
他“感觉”到了那无意识的、寻求庇护的蹭动。
他甚至能“分辨”出,哪些绒毛沾染了尘土,哪些地方凝结着干涸的血痂,而哪些地方,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蓬松与柔软。
信息量庞大而芜杂,与他平日里处理的星辰轨迹、法则线条截然不同。
清除?
这个指令依旧悬浮着。
但执行这个指令的“前提”——将那团毛绒绒定义为需要被清除的、纯粹的“错误”——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绝对清晰。
因为“错误”,不该拥有如此…难以解析的柔软与温暖。
因为“干扰”,不该让他亘古不变的心湖,泛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就在他这极其罕见的、因感知到陌生信息而陷入短暂“处理延迟”的状态下,紧贴着他胸膛的那团温热,颤抖渐渐平息了下去,并非因为恐惧消散,而是因为……力竭。
持续的惊吓、重伤失血、灵力枯竭,以及这最后一下耗尽所有力气的撞击和紧绷,终于压垮了绒柒脆弱的神经。
那粉晶色的眼眸无力地阖上,紧贴着他肌肤的小脑袋微微歪向一侧,连那对一直竖着警惕的长耳朵,也终于软软地、彻底地耷拉了下来,耳尖无力地垂落,蹭在他的皮肤上。
她晕了过去。
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但那紧贴着他的小小身体,依旧传递着最后一丝顽强的温热。
希钰玦垂眸,看着怀中彻底失去意识、仿佛一个毫无防备的毛绒玩偶般的小东西。
他停滞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要捏碎。
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探究,在那极致柔软温暖的背脊绒毛上,极其轻微地……蹭了过去。
仿佛是在确认,那让他心湖泛起微澜的触感,是否真实存在。
指尖传来的反馈,依旧是那无法形容的柔软与温热。
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因失去意识而毫无遮掩的……脆弱。
净心池的灵雾,无声地流淌着,将这一神一兔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而诡异的静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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