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带着哭腔的、闷闷的呜咽,和随之而来的、无意识的轻微蹭动,像是一滴滚烫的松脂,滴落在希钰玦冰冷完美的法则脉络之上,瞬间凝滞了某些东西。
“清除”的指令依旧高悬于意识深处,如同悬顶之剑。
这意外的、僭越的接触,本就是他漫长生命中绝无仅有的“错误”,理应即刻修正。
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终于动了。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足以轻易捏碎星辰的力量,缓缓抬起。
指尖萦绕着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却足以令万物归墟的寂灭气息,精准地探向那紧贴在他胸前、微微颤抖的毛绒背脊。
目标,是她最脆弱的颈骨。
只需轻轻一捏,这温热的、柔软的、不断散发着微弱干扰波动的存在,便会彻底消失。
净心池将重归绝对的纯净与秩序。
他的指尖,冰冷如万载玄冰,率先触碰到了那层灰白色的、沾染着些许尘土和干涸血渍的绒毛。
然后,稍稍用力,按了下去。
预想中骨骼碎裂的触感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钰玦从未体验过的、完全陌生的感知洪流,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涌入他那由纯粹法则构筑的感知体系。
极致的柔软。
那层看似普通的绒毛,在他指尖落下的瞬间,仿佛化为了天地间最蓬松、最驯顺的云絮。
细密的绒毛温柔地包裹住他冰冷的指尖,每一根都带着微弱的生命韧性与不可思议的柔暖。
这种柔软,与他所知的任何神材仙料、甚至是最轻柔的月光霞绡都截然不同。
它是有生命的,带着细微的、因他触碰而加剧的颤抖。
不容忽视的温暖。
透过那层极致的柔软,更深处传来的,是与他自身永恒冰冷截然相反的、鲜活而顽强的温热。
这温热并不灼人,却像暗夜里唯一的一点星火,固执地对抗着他周身弥漫的冰寒。
它随着那微弱的心跳一起脉动,透过他的指尖,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
冰冷与柔软。死寂与温热。
两种绝对对立的属性,在他的指尖激烈碰撞、交织。
希钰玦那即将合拢、施行毁灭的手指,就在触碰到这极致柔软与温暖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法则之锁禁锢,骤然停滞在了半空。
他紫晶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怔忪”的情绪。
捏碎?
这触感……如何捏碎?
他那运转无误、代表着天道意志的法则核心,在此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悖论。
清除“错误”的指令依旧在发出尖锐的鸣响,可执行指令的“工具”(他的手指),却被“错误”本身的属性(极致的柔软与温暖)所阻碍。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他指尖停滞的瞬间,那紧贴着他胸口的小小身体,似乎因为背脊被触碰,发出了一声更轻、更软的呜咽,那呜咽里除了恐惧,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被弄痒了的、细微的抗议?
而他指尖陷入的那片绒毛,随着这声呜咽,微微起伏了一下,变得更加蓬松柔软。
毁灭的意念,在那片不可思议的柔软与温暖中,如同冰雪遭遇烈阳,竟有了瞬间的消融与迟疑。
他就这样僵立着,一根手指停留在那毛绒绒的背脊上,既没有继续施加毁灭的力量,也没有收回。
仿佛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神像,唯有银发在氤氲的灵雾中无声垂落,映衬着怀中那团依旧在微微发抖的、温热的毛绒绒。
净心池畔,万籁俱寂。
只有那不受控制的、细微的颤抖,通过他停滞的指尖,持续不断地传来,像是最细微的涟漪,一次次荡漾在他冰冷沉寂的心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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